一连半个月,我像个傀儡似的躺在床上。
铺天盖地的回忆占满我的大脑,有关我二十二年来所经历过的所有。
上辈子我一定做过不少坏事吧……所以这辈子注定颠肺流离,凄苦一生。
八岁生母病死,被生父赶出家门,好不容易找到收养我的养父母,结果……他们为了救自己的外甥女,居然撒下弥天大谎,毫不留情的将我卖掉,只为了钱,为了富裕的生活。
而遇上傅司年,无疑是我最痛苦的事。
他给我荣华富贵,给我穿金戴银,让我一点点沦陷在他的温柔乡里,却在我无可自拔之际,转眼要娶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为妻。
甚至,还亲口说出保小的狠话。
所以我从始至终不过是他的生育工具而已,一个用坏了就可以随意扔弃的垃圾罢了。
日子一点点的流逝过去,我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就在我以为他快要把我忘了的时候——
那是一个暴雨如注的午夜,他披着一件灰黑色风衣,浑身酒气的出现在病房门口。
我太熟悉他身上的味道了,加之习惯性失眠,所以当他一靠近,我便猛地清醒过来。
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如此清脆,我的心脏砰砰乱跳。
我拽紧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
“起来。”
他烦躁的低吼一声。
我心下一颤,仍旧紧闭着双眼,不敢有任何动作。
“呵,装睡?”
“哗啦”
他一把掀开我的被子,揉作一团扔到地上。
我忍无可忍的睁开双眼。
那些积压在心头憋得住的、憋不住的愤怒情绪,终是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傅司年,你还想怎么样?”
我坐起身,第一次用这么凶狠的眼神怼着他。
“我想怎么样?呵。”
他冷冷的低笑一声,接着猛然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溅起的玻璃渣,熙熙攘攘遍布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呵……怎么?傅总这是在正宫娘娘那里受了气,跑我这里撒火来了?”
我已经做不到与他平心静气的交流。
他凝着我,双手插兜挪步到落地窗前,视线移往那一片噬人的夜色,指尖烟若隐若现。
我恨他这样的无视与冷漠。
又想起他至今不让我见宝宝一眼的残酷现实,我忍不住接连嘶吼:“傅司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我儿子?你凭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囚禁?我是孩子的母亲,你无权剥夺我作为母亲的权利……”
“你配么?”
可不等我说完,他便开口打断我的话。
他的眸里翻滚起猩红,像是努力在克制着什么。
却终究是忍无可忍,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叠东西——
“啪!”
锋利如刀刃的相片边缘,狠狠割在我脸上。
丝丝血珠溢出来,疼,火辣辣的疼。
我捂着半边脸,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你又发什么疯?”
我恨极了他这般醉酒后的状态。
他猛吸一口香烟,吐出浑浊的烟圈,低哑而沉闷的声音砸响耳畔,“顾蔓依,我嫌你脏。”
我怔怔的望着他,低头迅速看了一眼那洒落一地的照片。
只一眼,我浑身血液瞬间逆流——
这怎么可能……
“不!我没有,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一定是这样!”
我看着照片里的“我”与各种各样男人暧昧、大尺度的模样,心里的恶心感一阵高过一阵。
兢兢业业努力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我连唱吧都没去过,又怎么可能混迹于各式各样的夜店?
可是那照片,连一点P图的痕迹都看不出,显然是花了大价钱才伪造出来的,到底是谁,这么用心良苦的栽赃陷害我?
显然,除了她顾嫣然之外,又能有谁对我如此煞费苦心。
“你当我瞎?你敢说照片上的人不是你?恩?没猜错的话,你开始爬男人的床了吧!最恶心的是,你特么还补膜……呵,现在装作一副纯洁烈女的样子,给谁看?”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对我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心口某个位置像是裂了一道疤痕,不断扩大,不断流血。
我掐着手臂,死命憋下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他始终不会信我的。
哪怕此刻我真的好想好想开口为自己解释,可只要一想到那天他为了顾嫣然打我的场景,我便硬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她有意陷害,他乐意听信,我百口难辩。
所以又何必在意。
“所以在你眼里,我脏得要死,就是个下剑的女表子,对吧。”
即使内心难过的要死,可我偏要笑的花枝招展,笑的满脸春风。
从小如此,不会喊疼,不会辩解,只知道用虚伪的笑容来掩饰内心的溃不成军。
“顾蔓依!”
也不知哪句话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忽然发疯似的迈步过来,挥手扯掉我的病人服,不管不顾的压了上来。
望着他弑血的眸底,我忽然觉得可笑,“傅司年你真的好奇怪哎,既然那么嫌弃我脏,现在这是在干嘛?怎么,顾嫣然满足不了你么,还是你偏偏就喜欢我这幅放裆的身体?”
我讨厌自己这幅嘴脸,可这一切,都是他逼我的。
可他根本不搭理我,甚至用纱布来堵住我的嘴,恶狠狠的咆哮道:“在我还没玩腻你之前,你顾蔓依就永远是我傅司年的情负,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
听听,这就是他傅司年,令我遍体鳞伤却依旧爱惨了的傅司年。
我不再言语。
“我厉害,还是你的恩客们厉害,嗯?”
我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死也不会!!
“说话!”
他一掌狠狠甩在我脸上,像头发狂的雄狮,丧失理智。
我头被打到偏向一边,恰好看见玻璃窗前的影子——
顾嫣然。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刻我一定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吧。
她紧紧攥着双拳,分分钟想要冲过来将我碎尸万段。
可我偏偏享受极了她这幅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模样,于是主动搂上傅司年的脖颈,像只猫咪似的挠着他健硕的背部,压低了声音,“当然是阿年最厉害了”
一边说,一边向窗外那人扬起胜利者的笑容。
自然,也没有错过傅司年眸底那一闪即逝的得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整理好堪堪的衣物,便又要转身离去。
我顾不及浑身的狼狈,连滚带爬的下床拖住他的裤脚,哀求道:“阿年,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孩子?”
“不可能。”
他说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阿年你对我仁慈一点好不好,我是真的好想宝宝啊!”
我紧紧卷住他的裤腿,他不松口,我就绝不松手。
“滚。”
可他向来刻薄而无情,甚至于毫不怜惜的将我一脚踢开,“我说了,你不配,你不过是个下剑的情负。”
毫不留情的走人,留给我冷漠疏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