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有意无意地,将矛头对准了冷傲。本来嘛,襄王冷傲是何等人物,除了他自己,谁敢动他襄王府的人?
冷尘细微地观察着母妃的反应,见她一脸坦然,遂安了心。
不过,他还是要阐明自己的立场:“不论如何,希望母妃不要为难茵茵。”
沁贵妃嫣然一笑,状似无意地道:“但凡是皇后的人,你娘都不怎么喜欢。”
一个空有美貌,花痴成性的女人,却被皇后执意纳入羽翼当儿媳,更让皇上秘密接见,更是有模有样地开起了药铺,总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竟然又让她的儿子极力维护?
这柳茵茵,何时竟摇身一变,成了香馍馍。这,似乎太匪夷所思了……
“我是认真的。”冷尘一本正经地道。
“哈哈哈……”沁贵妃开怀一笑,随即道:“我也是认真的。”
冷尘的声音出现少有的冷冽:“母妃预备如何?”
“若要本宫喜欢她,也容易。只要你不再忤逆我,好好照我的安排行事,我便不为难她。如若不然,那就不好说了。”沁贵妃的话,说到最后,威胁的味道很浓。
冷尘不言。要他乖乖做傀儡,那是不可能的,纵然对象是他的生身母亲。
沁贵妃对儿子的沉默没有丝毫意外,于是续道:“抑或是,她成了我的儿媳,我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对她关怀备至。”
冬月的夜,冰冷而干燥,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仿佛要透过厚厚的宫墙直吹到人的心窝子里。唯一让人舍不得入眠的,是那无边黑幕里嵌着的一轮明月。
泛白的月光,透过镂空的窗花雕饰,无声地照进冷傲的卧房,在地上留下斑斑光点,犹似空闺怨妇夜里凄凉的泪珠,晶莹剔透却让人心酸难抑。
又至月圆时,为何心里总会觉得缺失了一角?冷傲深邃的目光从窗花小孔中望了出去,视线与天空中那面圆盘对碰,不由心中泛着微微的酸涩。
他不是个悲春伤秋的人,却奈何总在这样的夜里难以成眠?
心里某处冰封的角落,缘何总在这样清冷的夜里瓦解崩塌?脑中浮现着残缺不全的无数片段,却总让他难以窜连起来,心中有个模糊的影像,似乎在向他阐释着月圆人难园的悲凉。
莫非,冥冥中,他在等待着什么?是一个人,还是一样东西?
“簌簌簌……”
冷傲的概叹犹卡在喉口,耳朵便敏锐地听到门外细微的声响。他目光一凛,口气森寒:“谁?”
“是属下,王爷!”高广推门闪了进来,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声音压得很低。
冷傲微侧过头,窗外透来的柔和月光恰巧从他刚毅的脸旁擦过。地上,立刻映射出一张刀凿斧刻般,棱角分明的男性面容。
“何事?”他习惯了惜字如金。
高广的语气带着几许紧绷的色彩:“有人夜闯王府!”
说时迟那时快,高广话音方落,只听得门外“咻”的一声传来……
紧接着,房内暗影浮动,如鬼魅般飘向被纱帐笼罩的软榻。
帐下,无人?
暗影旋即掠过软榻,欲飞出房内,却在门口被冷傲和高广拦截。
“阁下夤夜来访,不留个名号,似乎说不过去。”高广嘴里说着,心中则暗叹:好厉害的轻功!
月光下,来访者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炯亮的眸子。他没有开口,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对迎面的冷傲展开攻势。
冷傲背对着光线,脸上的所有表情被黑夜吞噬,只留下一副笔直的身影横亘在来访者眼前。见对方动手,冷傲并不急着还击,仍旧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似一尊威严的雕像。
那人不明就里,略微迟疑,随即便伸手探向冷傲腰间。
高广见此,急忙护主,却被来访者一臂挡之,遂倒退三步,撞向了那扇精美考究的雕花大门。
趁着对方对付高广之时,冷傲瞅准时机,电光石火之间,神速出击,左手一把扯下腰间携带的紫色荷包紧紧攥住,右手空拳出动,一拳便揍在了来访者的颈部。
来访者颈部吃痛,重心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好容易才站直了身子。见情势不妙,他果然撤退,踉跄而逃。
冷傲也不追赶,兀自望向那人逃走的方向。
夜,一如既往的宁静,很快便将方才那转瞬而逝的争斗淹没,又恢复了它应有的死寂和清冷。
高广强忍着住身上的不适,站起身,快步走到冷傲身边,语带惶恐:“王爷可无恙?”
冷傲不答,转身面对着光线,将左手攥着的紫色荷包递到自个儿眼前。
月光下,有着精美绣工的荷包泛着淡淡的光泽,面儿上用金丝孔雀线一针一针刺出的“相思日月长”五个字格外惹眼。字体刚柔并济,锋芒暗藏。
他止不住用粗糙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几个字,心中立即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他已经解释不清,为何会对这个荷包产生如此特别的感受;更无法言表,自己为何会数年如一日地随身携带这个荷包。他只知道,每每看到它,他的心,会莫名地放柔,更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个荷包的感情也愈发的深厚。它几乎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等着,或许有一天,时机成熟时,关于这个荷包的秘密便会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
对于这个荷包,他从不曾向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