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轻抿,不知是难为情,还是有点儿失落。他还以为,自己会见识戏里传唱的那种舍身救人的桥段,还偷偷感动了一把。没想到,这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虚幻一场啊!
犹豫了片刻,在她的目光催促下,他抬起手臂,自己替自己吸出毒血。
待他吸完毒血之后,她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粉替他敷上,而后用衣料包扎好伤口,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完了?”他有点儿意犹未尽。
“完了。”她答得毫不犹豫。
他不甘心,又出口问道:“你不再检查检查?”
呵呵……这家伙,果然够欠扁!之前她找他要意见,急着让他配合着拔箭时,他不是惜字如金么?这会儿,换她惜字如金,换她不搭理他了,他的话倒是多起来了。
“不用!”她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穷追不舍:“你不怕我这手臂废了?”
“怕!”她猛地点头。
他双眸放亮,虚荣心和自尊心急剧膨胀。
她却额外补充了一句:“我怕你的手臂废不了!”
“嗯?”他深邃的眸子里浮现惊愕,却佯作一脸平静,强辩道:“你不怕我手臂废了,没人替你头前开路?”
要知道,这暗室内,机关重重。之前他们已经触动过机关,那么接下来的危险系数就会直线上升。
她嫣然一笑,笑得风情万种:“你手臂废了,岂不更好,省得我还担心自己睡着了遭你的狼爪袭击。”
“那你还如此费心替我敷药?”他笑得比她还灿烂。
她摇摇头,水灵灵的眸子里尽是不怀好意:“难道你不知道,我身上只揣毒药?”
“毒药?”他的语气稍显惊讶。
她重重点头,笑意更深:“你不觉得,现在手臂更痛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他有点儿伤心,有点儿失望。
她笑得贼贼地,一脸计得逞的得意,道:“与狼为伍,我可没这么天真。”
说话间,他果然觉得手臂上的痛愈发地加剧。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便痛得满脸大汗,紧咬牙关,不由问道:“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想好好惩罚你一下,省得你在我面前老实自以为是。”她抱了点儿小仇,正偷乐呢。
他痛得俊脸紧绷,印象中,这是他遭过最难忍的剧痛,较之前拔箭时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不得不相信,自己这手臂,真要如她所言,不久便要作废了。
“就为了这点儿小事,你就行此大恶?”他觉得,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最毒妇人心,当真没错。
她悠闲地坐在他对面,笑嘻嘻地对他道:“不止这些,最重要的是,你平白无故的,干嘛娶我进门,害我行情一路看跌。以后若真遇到个心仪的人,我不是很吃亏?”
“你还想另嫁他人?”他气得直接想吐血。这丫头,才刚嫁人多久?她居然就筹谋着要改嫁?虽然他们的成亲对她来说确有些突然,可她也没必要这般狠吧?他气息不稳地道:“嫁都嫁了,难道不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没错。可是你不是鸡,也不是狗啊,要我怎么随你?”她胡搅蛮缠地道,压根儿不讲理。
“别胡闹了,快给我解药。”他真想咆哮,可是很艰难地忍住了。
她双手一摊,表示遗憾:“很抱歉,我向来只揣毒药,不揣解药。要解药?行,那你想办法把我弄出这地宫,我上街买了药材替你配一副。”
“你!”他想发火,最后还是忍住了,换了好口气问道:“你想怎样,才肯给解药?”
他相信,她身上一定有解药。
“好吧,那你在这上面签字画押,我就给你解药。”她突然从身上掏出一张纸给他。
他接过一看,居然是契约,上面声明,他和她成亲只是假象,并非事实。如今他们性格不合,和平分手,双方协议离婚。虽然那“离婚”二字很让他陌生,可凭着字面上的意思,他不难理解,她是想与他分道扬镳。
这丫头,她想拿着这张“凭据”,往后就可以仍旧像个未出嫁的闺阁千金一样,再另觅良君?她还真是处心积虑,竟然随身携带这等契约!她怕是,随时都在找机会让他放手吧!
见他瞪着契约久久不做表态,她赶紧催促:“这儿没笔墨,你暂且将就将就,就蘸蘸你伤口上的血迹当墨,手指当笔,画个押,签个名儿,就完了。”
“嘶嘶……”
他愤愤地将手中的契约撕得粉碎,将碎纸屑抛得满地都是。
“别上火,慢慢儿来,这儿还有呢,再撕么?我练笔时多写了几份儿,足够你撕个痛快了。”她凉悠悠地说道,随后掏出袖中暗藏的一大叠契约在朝他晃了晃。
“你!”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不是这魔女的对手。
她笑得好不开心:“冷尘的毛笔字写得可真好,我就跟他学了两三日,这字是不是写得大有长进?”
话落,她将自己手中的一沓契约,一张张地在他眼前展示。
“拿来!”他伸手便要去抢她手中的一沓纸,谁料,刚用力伸手,手臂上便传来钻心的痛。这痛苦来得又急又猛,很快便让他痛昏了过去。
她赶忙将手里的一沓纸全数收进袖中,这才来蹲到他身旁,执起他的手臂,仔细的查看被她敷药后的伤口有无异常。
不错,她给他敷的,确实是毒药。只是,她没有告诉他,她这毒,是以毒攻毒,正好对他的手臂管用。不过就是过程太辛苦了点儿,会很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地宫之内,她上哪儿找药材给他配药?只能就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物替他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