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正当清音抚琴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至门前对太监低语了什么。“娘娘,伞儿说有要事相告。”小磨子道。
伞儿?不是贵妃那边新来的丫鬟吗,她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娘娘”那伞儿看了看四周的奴才丫鬟,顿了顿。
“都下去吧”清音的声音沾染了不少宫中的冷清。
“娘娘,让我做您的丫鬟吧。我愿为您当牛做马,一生只服侍娘娘一人。”话还未落,伞儿的泪便悉数滚下。
清音稍蹙眉头。秋风透过薄薄的窗户纸透进来,不大的风仍是撩起了伞儿的衣袖。润玉般纤细的手腕被勒上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伞儿本就生的水灵,漆发雪肤,双眸似兔子般扑朔,添了这伤,更显娇柔。
“好狠的心哪。”清音呆呆地看着前方,“伞儿,你好大的胆子!”她突然厉声喝道。
伞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一愣,“奴婢不敢。”
这便是妹妹的苦肉计吧,这宫中还有谁不敢欺我。清音那大家闺秀的脸庞浮上一抹苦楚的浅笑。
“淑妃还好罢。”清音柔下声来,神色柔和地望着伞儿。
“娘娘,您饶了奴婢吧”伞儿的眼圈愈发红了。“娘娘,娘娘,您就收了奴婢吧”她一个劲儿磕头。
清音也被她这一出搞得云里雾里。这宫中有谁敢于淑妃作对,身为姐姐兼皇后的我都还让她三分,一个小丫头怎敢公然背叛她。莫若将计就计,这宫中还得需交心姐妹。
“伞儿死了。”清音故意提高声调带着哭腔。“这傻姑娘怎么自己就割腕自尽了呢。小磨子!”
先是一阵深深浅浅的笨重的脚步声减弱,而后便是轻急的脚步声愈近。
“娘娘。”墨童虽着宦官衣裳,仍难掩书卷气。清音愣愣望着他,凭什么他愿受那般耻辱来宫中作陪,凭什么安阳会让他来服侍我?“墨童,你不会欺我罢。”
墨童好难得听清音这般言语,似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往日幕幕映入心头。他心头一颤,便是死也足矣。“奴才虽不是什么墨童,但未尝如此想过”他低头,“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清音扶着漆木椅子缓缓起身,转过身在一旁的檀木盒里挑拣着什么。
“这玉兰幽幽皎若月,冰肌玉骨气自华。”清音将玉兰花瓣置于脸庞,掩着袖子,轻轻嗅闻。“卿若是赏之,便是朵朵凝香思;卿若是采之,便是瓣瓣浮清苦。是情若此,赏易得难。”清音望着窗框,又看看伏在地上的两人。
“是花易凋,香易散,情易老。又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亘古不移。”清音的掩忽又聚了神。“都起来吧。”
伞儿蓦然抬头的头都让冰冷的地板磕破,丝丝往外渗着血。
“要你们守我一辈子是自欺欺人。”清音笑笑。将玉兰花瓣分给二人。“这玉兰是我。”
“娘娘......”伞儿的声音嘶哑。
“往后便没有什么苏墨童,没有什么洛清秋,没有什么蓉华宫的伞儿。”她顿了顿。
“小磨子,这是你的亲妹苏小婉,卖进宫来做丫鬟。皇后娘娘喜你素日勤快能干,便好心收了她。”清音提起一旁的玉瓶狠狠摔下地板。“那就可怜妹妹的玉手了了。”她拾起一块尖锐的碎片,狠狠划开伞儿手上的伤,顿时血流如柱。”小磨子,快去把伞儿埋了,再把你妹妹送进来,到时候以玉兰花瓣为记。”小磨子稍包扎就马上抱了伞儿出去。
清音命人清理了房间,换上最好的衣裳。她坐在梳妆镜前,虽然仍有许多疑虑,还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从未如此轻松,她笑了,理了云鬓,带上重重的金钗,一步步朝蓉华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