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暮阳洒在一望无际的沙滩上,柔和的金光将海面映衬得波光粼粼,渔船将海面惊起阵阵涟漪,人群吵闹又静谧地形成了生活。
大鹏是这个小渔村的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生性憨厚,又是异种一级,普普通通又有那么一点出色,在这个偏远城市的小渔村里很受欢迎。
他最近有了喜欢的姑娘。
他住在村东,他喜欢的姑娘住在村西。
每天他出发去打渔都会特意绕远,不为什么,就是为了和他心动的姑娘并肩去捕鱼。
不过,他喜欢的姑娘有点特别。
她独自居住,村里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喊她阿渔。她又每天带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睛,不爱说话孤僻的要死,大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喜欢上她的。
喜欢这件事,哪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原因可以脱口而出呢。
大鹏昨晚前思后想了一晚上,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准备今天干一番大事。
没错,他要和阿渔表白。
大清早四点半爬起来捯饬自己,用自来水当作发胶给自己抓了个大背头,从自家门前的土堆堆里薅两根太阳花插进祖传衬衫胸口袋里,拎着渔兜自信地向村西走去。
时针跳到五时,大鹏心心念念的小木屋门推开了,一个身材瘦削,穿着廉价的挡风风衣,脖子上围着厚厚的深色围巾,大大的风衣帽子掩去眉眼,她插着兜,身影淹没在雾蒙蒙的晨景里。
“咳咳,阿渔早上好,”大鹏准备主动出击,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女子走去。
女子闻声看了过来,她摘下帽子,疑惑地盯着大鹏的动作。
大鹏一被那双深邃眼眸看进,整个魂都好似飞向九霄云外,他不自信了,手指绞着渔兜站在离阿渔不远处支支吾吾道:“那个……这个……你……我我……早饭吃了吗?”
阿渔点了点头,她的嗓音闷闷的,有些沙哑,实在说不上悦耳,她道:“先去忙了。”
“啊……好好好。”大鹏连声道,看着阿渔远去的身影,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今天有的是机会!给点力啊,理智。”
于是——
“阿渔……我我我我……我xi——”
“?”
“我现在好无聊啊。”
这样一拖,便到了傍晚。
大鹏想着昨天晚上怎么和朋友吹的牛皮,思来想去怎么也得把自己的心意说清道明。他看着正在低身整理渔网的女子,一咬牙,开口喊道:“阿渔——”
女子起身,抬眼望来。
晚风夹杂着属于海洋的腥咸的味道,卷起女子衣摆,长发飞舞中,她的眼睛依旧深邃明亮。
大鹏大声道,仿佛要把自己的所有心悸喊出来“我喜欢——”
“等等。”女子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视线定格在大鹏身后:“你身后有个人。”
大鹏背后一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抖着声音道:“阿阿阿阿阿渔你别怕站到我这里来我我我我我我保护你!!”
女子眨了眨眼,眼睛带了丝笑意,她放下渔网,直直向大鹏身后走去。
他的身后是戈壁滩,碎石很多,潮水涨退,有个白色身影静静躺在潮水中,任凭海水冲刷。
大鹏看女子走了过去,自己虽有些害怕,但还是连忙跑到女子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
女子有些好笑,拍了拍大鹏宽大的肩膀,示意无事,便上前查看那道身影。
躺在潮水中的那人是个成年男性,穿着白色研究服,浑身的泥沙,衣摆上有大片大片的红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瞧着模样却十分清隽精致,身侧还有一块浮木。
女子垂眸打量着那个人,神情隐于围巾之中,无法看清。
她伸手探了探气息,见还有微弱的呼吸,简单检查之后也只是短暂昏迷,便又在那人胸口和腰侧分别按压几下,从腰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色的金属卡片,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中央研究院研究员唐厄”的字样。
她摸了摸卡片,像是在感受卡片的材质,短短几秒后不动声色地把卡片放了回去,对身后欲上前又怂在原地的大鹏道:“帮我叫一下李医生。”
话音刚落,大鹏还来不及答应便震惊地看着他心目中弱柳扶风的姑娘一把把那人轻松抱起,向她家的方向走去。
大鹏急急忙忙跟上去问:“不去医院吗?”
女子只是偏头低声道:“这人不会想去医院的。”
——
女子,准确来说是边渔,她用脚踢开自家木门,木屋里面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一张折叠床,一张木桌,一个衣柜便什么都没有了。
边渔把那人放在床上,扒开他的眼睛观察了下瞳孔情况,又把手放在他的脖颈处捏了几下,没有找到自己想的东西,她松了一口气,摘下了围巾。
因为傍晚的缘故,木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但还是能隐约看见边渔脸上密密麻麻的鳞片。从颧骨蔓延到脖子以下,全是青色的圆形鳞片,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世界原本是普通人的世界。但在500年前的一场陨石雨中,地球的磁场紊乱,让少数普通人的基因发生了改变,也就是,变异。
人类拥有了神话中的天神才有的能力,同时拥有了动物的基因,一般在外表显现不出来。所以人们又称这些人为变种。不过若是血脉不纯,就会展露出动物的特征。
显而易见,边渔是变种,且她的血脉十分不纯,不然不可能如此严重。
边渔把围巾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打开衣柜正准备换一身衣服,便听见床边传来了声响。她不动声色地把柜门合上,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那个坐起身的男人。
她感觉到了那人的目光从自己的脖颈离开,转而盯着她的眼睛,两人视线恰好对上。
小屋内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那人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像是许久未曾说过话的人,有着撕裂的沙哑:“你是谁?”
边渔扫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桌上的围巾,认真地把自己裹起来,才对他道:“救你的人。”
男子顿了顿,他看着边渔的动作神情晦暗不明,斟酌许久方才出声,不料被敲门声打断。
边渔走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正是李医生和满脸担忧的大鹏。
边渔和李医生打了声招呼。
大鹏在旁边小声对边渔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醒了。”边渔让开些许让他们两人进来,顺手把屋里的灯开了。
柔和的灯光点亮了房屋,驱散了夜色,边渔看见那人正倚在床头笑着瞧他们的动作。
头发衣物依旧没有干,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尖,映得他本就柔和清隽的样貌更有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
李医生拎着救护箱,上前自我介绍了下自己的医生身份,便对那人做例行检查。
边渔在后面静静看着,大鹏想和边渔聊天,但看见边渔淡漠的神情又止住了言语。
那人十分配合李医生的动作,也对李医生有问必答。
“叫什么名字?”李医生一边问一边在本子上刷刷动笔。
“唐厄,厄运的厄。”那人道。
“多少岁了?”李医生又问。
自称唐厄的那人笑着说:“25岁。”
李医生应了一声,最后写了几句话,随口一提:“你这名儿挺大众哈。我好像在哪看到过,耳熟的很。”
“是吗?”唐厄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礼貌地对李医生道了声谢。
李医生把那张写满字的纸撕下来递给边渔,又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几盒药,对她说:“注意事项都在纸上面了,你朋友身体素质不错,好好调养就行了。”
“好,谢谢。”边渔付了钱,便去送李医生回去。大鹏虽然对自己喜欢的姑娘留住其他男人这件事有些哀怨,但还是主动提出自己去送李医生回家。
到了屋外,星辰已经布满夜幕,零碎灯火依稀照亮他们回家的路。
边渔扶着门框,叫住了大鹏。
大鹏十分欣喜地回过头,边渔轻声对他道:“这些年来,谢谢你的帮忙。”
大鹏憨厚一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别这么见外,当年我们村里出了事,还不是阿渔你帮我们解决的,我们村里人都很感激你的。”
边渔顿了顿,却只是道:“路上小心。”
目送二人离开,边渔回到屋中,便见那人站在房间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袋东西突然飞入那人跟前,他条件反射伸手接住了,打开一看是方才李医生开的药物,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边渔道:“175联邦币。”
唐厄耸了耸肩,把药随手搁置在身侧的桌上,对边渔道:“为什么救我?”
边渔淡淡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不,信。”唐厄一字一顿道,他眉眼弯弯有些调皮道:“我知道我的东西被动了哦,小姑娘。”
“担心你是不法分子而已。”边渔对上唐厄的视线,他的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泛着狡黠的光芒,她挪开眼神随口提醒:“还有,我比你大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