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见苏定方比以前更加成熟,英姿飒爽,焕发着青春活力,很是高兴。他关切地问道:“苏将军可曾婚配?”
一句话倒把苏定方的脸都说红了。他扬起头,对李世民高声说道:“突厥未灭,何以家为!”
李世民听了抚掌笑道:“嗯,有志气,不逊于当年的霍去病。等到灭了东突厥以后,朕亲自帮你提亲,做你的大媒人行不行。”
苏定方被李世民说乐了,高兴地说:“有陛下替小臣提亲,是臣莫大的荣幸!到时候陛下您可别忘了哦!”
李世民此时年龄也并不大,还不到三十。此时见苏定方如是说,全然忘记了自己天子的身份,也来了孩子气。他大笑着说道:“忘不了,忘了朕认罚还不行吗!”
李靖顺势说道:“陛下,这三千‘羽林军’既然是陛下为打击突厥准备的,暂时就交与定方统率如何?臣想让定方再率领他们操练冲锋、列阵等野战经验。”
“嗯,朕看可以。”
李世民点点头。“朕这宫里毕竟地方狭小,施展不开,连训练都不能把三千人集中在一起。他们日前只是操练了骑射、列阵等军事动作,确实还缺少实战的经验。朕想定方跟着爱卿肯定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正好让定方带他们操练操练实战。”
李世民又转头对苏定方说道:“定方,朕先授你为匡道府折冲,等到征讨东突厥回来后再行封赏如何?”
苏定方听了非常高兴,赶紧躬身施礼,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李靖见陛下高兴,乘机说道:“此次回京,臣对陛下有些意见,不知当提不当提?”
李世民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说道:“以前朕还是秦王的时候,卿对朕是无话不说,怎么今天反而吞吞吐吐的了?看来爱卿对朕是真有意见,一回来刚一见面就忙着提意见了。好吧,卿有什么意见,说在当面,只要说的有理,朕全部接受。”
李靖这才躬身说道:“臣斗胆,臣认为陛下不公平!”
李世民乐了,“哦?朕倒要听听看,朕什么地方做的不公平了。”
李靖接着说道:“此次陛下谋划军国大事,臣不敢多议。只是陛下把英国公李勣、鄂国公尉迟敬德、邹国公张公瑾、胡国公秦叔宝等人都调到了反击东突厥的第一线去了。而在这关键时刻,却独把臣调往这京城大后方,您说臣心里能好受吗?所以臣斗胆说陛下不公平。”
李世民听到此,哈哈大笑道:“朕以为是为何事,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啊。别说爱卿觉得不公平,朕也觉得不公平呢!他们那几位爱卿都能上阵杀敌,与突厥面对面的战斗,独朕却不能,只能呆在皇宫里看着他们建功立业,你说朕难不难受?”
“陛下,那不一样,您现在是皇帝,不可能再亲自上阵杀敌了!而臣不同,臣是一位大将,调到这后方来心里肯定不舒服啊!”
“是啊,陛下,您把老师调到后方来,害得小臣也不得不跟着回来,小臣听说有仗要打,这手正痒痒呢!”苏定方也着急地说道。
李世民看着他们争着请命上阵的样子,心中非常高兴。他笑着指着苏定方说道:“你这个小孩子就不要在这里煽风点火了,仗可有你打的!”
李世民说罢又转过头来郑重地对李靖说道:“爱卿不要着急,朕调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呢。朕想任命你为兵部尚书,全面提调军事,协助朕谋划反攻东突厥的大业。卿觉得这位置重要不?”
李靖一听,这才转忧为喜,忙跪地谢恩,口中说道:“只要陛下信任为臣,不让臣在反击东突厥这关键时刻闲着就行。臣定将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有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李世民扶起李靖,领着他们回到朝堂之上。李世民给二人赐座,三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又重新回到反击东突厥这个重点议题上。
李靖把这一段时间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一向李世民作了汇报。并将前几天自己看到的回纥人遭到屠杀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分析也向李世民作了说明。
“嗯,卿说得有道理。你这么一分析,朕这心里就更有底了。”
李世民点点头,认为李靖分析的很有道理。李世民也把从全国各地反馈回来的东突厥的信息,以及朝廷这段时间调兵遣将的情况向李靖作了介绍。
李世民说道:“总的说来,我大唐现在君臣同心协力,国力是蒸蒸日上,而东突厥却是离心离德,实力受到了很大的削弱。现在的形势已经与当年突厥大军兵临城下时大不相同了。朕估计,不消几年,我大唐反攻突厥的时机就会来到,朕也终于能一雪渭水之耻了。”
李靖和苏定方起身说道:“这都是陛下励精图治,实行仁政的结果。臣等能有幸遇到陛下这样的明君,能在陛下的带领下干一番事业,是臣等千年修来的洪福。”
李世民此时也豪情万丈,朗声笑道:“等到消灭东突厥的那一天,朕与凯旋的卿们一起痛饮,不醉不归!”
谈到最后,李靖才有些忐忑地对李世民说道:“臣有一事还未向陛下禀明,如若不说的话,臣有欺君之罪。”
李世民笑道:“李卿的为人朕还不知道?你哪来的欺君之罪呢!”
李靖躬身奏道:“前段时间,臣在灵州见到玄奘大师了。”
李世民听说玄奘大师到了灵州,惊讶地“哦”了一声。但他没说话,用目光看着李靖,等着李靖往下说。
李靖又继续说道:“玄奘大师执意西行天竺求经,臣苦劝不过。虽明知陛下不许他出关,臣仍斗胆私自放他出关西行。所以臣有罪,请陛下处罚。”
李世民听到李靖说起这件事,沉默了一会儿。
“唉,这也怪不了你。连朕都劝阻不了他,何况你呢!”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玄奘法师先前曾两次上表,请求允其西行天竺取经,朕都没有同意。朕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朕知道这个人很睿智,跟卿等一样有经天纬地之才。朕曾几次下诏书劝他还俗入朝佐朕,可是都被他婉拒了。朕之所以不许他西行,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打消取经的念头。”
李世民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朕还是没拗过他啊。像他这样有修为,有宏图大志的人,又岂是千难万阻能阻挡得了的?连朕都挡不住他西行的脚步,朕又怎么能怪你呢?朕知道你和玄奘大师之间惺惺相惜,你只是助他实现志向而已罢了。话又说回来,他求取到真经,统一了佛教的义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在这件事上,朕不怪你。但朕也不会下诏批准他西行,还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回到朕的身边。”李靖见陛下没有怪罪自己,心中才安定下来。
等到李靖和苏定方他们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了。红拂女看到自己的夫君突然回来,非常高兴,立即让张伯张罗着准备酒饭。
红拂女只是一年没见到丈夫,就觉得丈夫的须髯又变长了,好像比以前还老了不少。她不免有些心疼地对李靖说道:“靖哥哥,就一年不见,好像你比以前老了。”
李靖笑道:“哪里老了,就是胡子长长了一些罢了。你看看,我还是你的那个生龙活虎的靖哥哥。”
李靖伸出胳膊,比划了一下,笑着说道:“夫人你看,这不还是一样的强壮有力!再说了,我们这做父母的不变老,那孩子也不可能长大啊。”说的红拂女也笑了。
李靖朝院子四周望了望,有些纳闷。他疑惑地问道:“咦,怎么不见李伯啊。以前我一回来李伯就会过来嘘寒问暖的,今天怎么不见李伯的人影了。”
红拂女见李靖说起李伯,眼睛突然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黯然地说道:“前两个月,李伯突染重病。我多方延医求治,甚至为他不惜派张伯到老神仙那里去求药,也没能把他救回来。就在上个月,李伯病重不治走了。”
李靖听此,心中一冷。李伯对他们忠心耿耿,为保护两个孩子吃了不少苦,如今刚能享受幸福生活,可惜又撒手人寰了。
红拂女安慰李靖道:“靖哥哥也不必太伤心。李伯去世时,我让两个孩子执孙礼为他送葬,也算是尽了心了。”
李靖点点头,对红拂女的做法表示赞同。正说间,两个孩子德謇和德奖跑了进来,围着李靖争着向他报告在太学里面的学习情况,以及一些趣事。李靖看到孩子在面前撒骄,刚才的一点愁绪也就很快消散了。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孩子了,现在见到他们,一下子又高兴起来,牵着他们的手一起到院子中嬉闹玩耍。
红拂女看着他们父子三个的那个高兴劲,也幸福地笑了。
人总是这样,即使有再大的痛苦,也会被眼前的幸福所冲淡的。
吃过晚饭,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红拂女问李靖这一次在家能呆多久。李靖高兴地说道:“这一次陛下任命我为兵部尚书,应该能在家呆很长一段时间吧。这一次正好有时间,能在家好好陪陪娘子了。”
红拂女听说李靖在家能呆很久,心中高兴。但她嘴上却不说,故意嗔道:“谁要靖哥哥天天在家陪我了!”
李靖故意逗她道:“那我明天就奏请陛下批准我回前线去?”
红拂女急了,一下子扑到他靖的怀里,眼泪都下来了。她缓缓地说道:“谁让你走了,你看你一年只在家里呆几天,连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何况孩子?你在家才陪了孩子几天啊。我不许你走,我要你天天在家陪我。”
两人好多天没有这么有温情的交流了,此时在他们两人的心中俱充满了暖暖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