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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事态紧急

武德九年八月初九甲子日,李渊下诏退位称太上皇,禅位于李世民。李世民正式登基为帝,次年改年号为贞观。

正在玄武门之变政局动荡之际,李世民怎么也没想到,又一场风暴正向他袭来。

八月的灵州,已经退去了暑热,天气凉爽宜人。处理完公务后,李靖闲暇无事,便坐在衙署里看书。自从前一段时间东突厥来犯被他击退后,双方各守本职,边境倒也安宁,几无战事。所以这几天他难得的清闲,心情也非常惬意。

从京师长安传来秦王李世民兵变成功并顺利登基的消息,也使他心中的一块悬着多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场政变迟早会发生,但在没发生之前,大家又都怕它发生。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场政变一旦发生后,会是怎样的后果。实际上从李靖的内心里,早已有了尸山血海,全国大乱的准备。从目前来看,事情基本上还是控制在非常有限的范围内,而且事情的发展走向也比较符合自己的预期。至于将来还有什么变故,现在谁也不好说,只能是静观其变。

从李靖的心里来说,还是早点发生为好,越早发生,事情的影响越小,也越利于政局的稳定。因为政局安定下来以后,才能为大唐后续的发展奠定基础,要不然谁也不知道这个脓包要鼓到什么时候。

当年在咸阳的客栈中,虬髯客张仲坚就与自己非常看好李世民,认为他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有天下。自己之所以归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李世民。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而胜利上台的人又是自己一直中意的人,你说李靖怎么能不高兴?

所以这几天是李靖心情最轻松愉悦的时候!

忽然苏定方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叫道:“老师,不好了,燕王罗艺反了!”

李靖没听清楚,他侧耳又问道:“定方,你说什么事?谁……谁反了?”

苏定方又强调一遍道:“老师,是燕王罗艺反了!”

“什么?燕王罗艺反了?”李靖一听,惊得连书都掉了。他立即站起身来对苏定方说道:“定方,快,快,赶紧准备,马上就会有战事。你现在赶快多派斥候出去打听打听东突厥有何动静?”

苏定方从来没见过李靖着急慌张的样子,即使身临大战、恶战都举重若轻,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燕王罗艺反了竟把他惊成这样!

听李靖这么说,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他不解地问道:“老师,不就是一个罗艺反了嘛,看您急的,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跟突厥又有什么关……关系嘛!”

李靖见他站那没动,有些着急。

“你傻呀!燕王罗艺所守的泾州,乃是长安门户,离长安又近。罗艺素来与东突厥有来往,他这一反,长安门户尽失,突厥必然挥师东进,长驱直入。要是我估计没错的话,长安现在已经是危在旦夕了!所以现在要赶紧作好一切战争的准备。我们现在就必须要立即作好两手准备:一方面是我们要立即赶往长安勤王;而另一方面是我们要积极准备截断突厥的退路。你现在赶紧通知多派斥候出去打探消息。”

苏定方听到李靖这么说,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学生明白了,学生现在就去准备。”

苏定方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没想到李靖又叫住了他。

“噢,你现在马上去请李世勣李将军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用找,在下已经来了!”

李靖话还没说完,李世勣已经从外面匆匆跨进门来。

李世勣现在和李靖同在灵州,分别担任灵州大都督和行军总管。

李靖见李世勣匆匆进来,估计他也是知道了罗艺反叛之事。果不其然,李世勣进门就大骂罗艺无耻,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李靖一面挥挥手,让苏定方赶紧去准备,一面拱手迎接李世勣。

李世勣拱手问道:“李兄想必已经知道罗艺反叛之事了。”

李靖点了点头,“我也刚刚知道。现在事情紧急,李兄来了正好,省得我去请你。现在我初步打算是这样的,李兄正好来参谋一下,看行不行?”

李世勣知道事情十万火急,便拱手说道:“李兄有话请讲,世勣但听吩咐!”

事情紧急,李靖也不与李世勣客气,说道:“我估计现在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罗艺反了之后,必然勾结东突厥威胁长安。而泾州又是长安的门户,一旦这个门户洞开,突厥的铁骑数日内即可冲到长安城下。我想我们两人分工一下,李兄立即带两千轻骑快速东进,期望能在突厥大军之前赶到长安,协助陛下守卫京城。我则抓紧布置人马,拼命骚扰、迟滞突厥前进的步伐,并广布疑兵,造成突厥退路已被截断的假象。假如将军赶到长安之前突厥大军已经兵临长安城下,将军就在突厥大军的侧翼虚张声势,骚扰攻击其侧翼。使突厥疑被我大唐铁骑包围,不敢大胆攻城,这样可以尽量减轻长安和陛下的压力。”

李世勣听后马上拱手说道:“就按照李兄的安排行事。事不宜迟,世勣现在就去准备,力争早日出发。”说完转身就要走。李世勣出门时又回头说道:“李兄,世勣一准备好就即刻出发了,到时就不来向李兄辞行了!”

“事情紧急,李兄自便。”

“噢,对了!”李靖又接着郑重地叮嘱道:“李兄,只带干粮,不要带辎重。每骑备双马,快马加鞭,尽量能赶在突厥大军之前到达。”

最后李靖又追上来,一边陪着李世勣匆匆往外走,一边又关切地嘱托道:“李兄,事起突然,万分紧急。你带的尽是轻骑,兵少力微,李兄自己也要特别注意安全。”

李世勣点点头,向李靖拱手说道:“李兄,你放心,世勣知道该怎么做。”一边说,一边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即前去点兵出发。

李靖喃喃自语道:“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紧急的情况!但愿天佑我大唐!但愿陛下此次能吉人天象,逢凶化吉!”

其实李靖还不知道,事情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很多人受《隋唐演义》的影响,认为罗艺是俏罗成的父亲,秦琼的姑父,能使一杆滚银枪,守护边疆数十年屡建功勋,官拜北平王。其实历史上真实的罗艺并没有儿子叫罗成,他的妻室也是孟氏,与秦琼一点关系都没有。据《旧唐书》记载:“艺性桀黠,刚愎不仁,勇于攻战,善射,能弄槊。”从史书记载的内容来看罗艺尽管武艺高强但是为人狡猾残暴,刚愎固执,不讲仁义。

隋朝末年群雄割据造反时,罗艺也顺势起兵,割据幽州。相较于其他的割据势力来说,罗艺倒是一个比较有政治远见的人。他拒绝了窦建德、王世充等人的招降,而是选择投奔大唐。

罗艺降唐之后受到了李渊极大的礼遇,当时唐朝朝廷即诏封罗艺为燕王并且赐姓李氏。当年窦建德部将刘黑闼在河北起兵反唐,罗艺带兵和太子李建成会师于洺州大破刘黑闼。经此一战后,罗艺便搭上了太子李建成这一层关系,与李建成走的越来越近。

李建成为了掣肘李世民的势力,邀罗艺入朝。罗艺竟然放弃了在幽州为王的待遇申请入朝为官,李渊更加高兴,答应了罗艺的请求并且对他比以前更加厚待,册封他为左翊卫大将军。此时的罗艺位高权重,心高气傲,他也把自己全部的宝都押在了李建成身上,唯李建成马首是瞻,还把一直跟随自己的心腹爱将薛万彻“送给”了李建成。

李世民也想网罗势力,他看到罗艺也是一个可以笼络的人才,曾派宇文士及到罗艺的大营向其示好。罗艺为了向李建成表忠心,无端将宇文士及殴打致伤。正因为如此,李渊震怒,将其派往泾州镇守边境。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为了笼络罗艺,特加封其为开府仪同三司,食实封一千二百户。尽管如此,因为以前与李世民的种种瓜葛,罗艺始终恐惧不安,他生怕李世民与他秋后算帐,找他的麻烦。他竟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了勾结突厥,起兵造反这条路。

626年八月,罗艺假称奉陛下密诏,麾兵入朝。途中趁势占据了豳州(今陕西咸阳北部)。李世民命令长孙无忌与尉迟敬德率兵讨伐罗艺。可能是罗艺勾结突厥造反,极其不得人心。朝廷大军还没抵达,罗艺即被他的部下斩杀,并把他的首级送到了京师长安。

罗艺的反叛时间很短,几天就失败了。但他对大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因为随着他的反叛,大唐长安西拒东突厥的两座大门都被打开了——泾州和豳州。

长安一下子便基本上处于无险可守的地步!

我们经常谈到突厥,唐朝初期时对突厥非常忌惮,畏之如虎。几乎所有地方势力要起兵都想借助于突厥的势力,无论是薛举、刘武周还是窦建德,就连李渊也概莫能外。当初在晋阳起兵时,也是暗通突厥,许之以厚利得到突厥的支持后才敢起兵反隋。

那么到底突厥有多强大呢?

要想了解这些内容,可听笔者细细道来。

在中国古代唐朝以前,曾经兴起过两个强大的草原霸主,一个是秦汉时期的匈奴,一个就是是隋唐时期的突厥!

匈奴曾在战国、秦汉时期驰骋北方数百年。战国时北方诸候国深受其害,就连强大的秦朝也要靠修建长城来抵御它。汉朝建立后,身经百战的汉高祖刘邦,还差一点在“白登之围”中做了匈奴的俘虏。最后他被迫采取“和亲”的政策,忍辱负重。直到汉武帝在位汉朝达到全盛时,才敢大胆的对匈奴用兵。这还是用了反间计,派张骞出使西域,离间分化匈奴的情况下,再派卫青、霍去病领兵数次出征,才彻底打败匈奴。

而突厥则又要比匈奴人更进一步,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草原霸主。他们的使者曾经往来于波斯皇帝的宫廷,穿梭于东罗马帝国的大厅。他们以出色的战略布局和全球眼光,借波斯人之力夺取西域。又趁东罗马和波斯旷年大战,两败俱伤之际,趁机夺取了中亚。把突厥的版图向西一直推进到里海之滨,建立了几乎是当时世界上版图最大的国家。

后来隋朝时隋文帝杨坚采取分化瓦解的政策,使突厥分为东西两部。东突厥本来是臣服于大隋的。因为隋朝灭亡,东突厥才利用中原混战,扶持割据势力,乘机侵掠中原人口、财物,逐渐又强大起来。此时的他们,虽然不再是曾与东罗马夹攻波斯、囊括西域和中亚的世界第一强国,但依然是拥有数十万铁骑、包举大漠南北,数日便可长驱直入长安城下的北陆强权!

当年刘武周、窦建德等人都是借助东突厥的势力,才得以发展壮大的。就连李渊当初晋阳起兵时,为保障后路,同样不得不向东突厥卑辞请盟:“若能从我,不侵百姓,征伐所得,子女玉帛,皆可汗有之”。此事不可谓不耻辱,所以李渊称帝后便不再提起。

李渊夺取长安建国后,因惧怕突厥还曾一度打算放弃关中,迁都襄汉以避突厥兵锋。由此可知东突厥之强大程度,以及它对中原王朝的影响。

东突厥颉利可汗知道大唐刚刚经历玄武门之变,政局不稳,长安又门户洞开。于是瞅准这个机会,挥师十几万号称二十万,侵犯大唐。这次入侵,颉利可汗想一击命中,也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战术,派骑兵佯攻乌城,诱使大唐派程咬金、柴绍和屈突通的唐军主力前去救援。颉利自己则协同其弟突利可汗率大军南下,长驱直入,兵锋直指长安城,迅速占领了离长安不远的武功城。

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本来是领军去镇压罗艺反叛的,刚走到半路就听说罗艺已被其部将斩杀,二人俱是欢喜,认为终于省去了一场血战。正在二人弹冠相庆之时,忽听探马来报,东突厥颉利可汗亲率二十万大军侵犯大唐。突厥前锋已过泾州,到达豳州,现正浩浩荡荡地向长安奔来。

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听此,大惊失色。他们之所以惊慌,一方面是因为东突厥目前确实强大,而且颉利可汗又亲率二十万大军前来;另一方面则是大唐现在刚经历一场政变,大局未稳,纷乱不止。而最可怕的是大唐现在兵力外派,内部空虚,长安几乎是一座空城!

在数种不利因素下,李世民正担心东突厥会趁此机会大举进攻!

没想到是怕什么来什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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