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可久想掉头钻到旁边的树丛,但已来不及。
“嗨!”
领队的队正向他大声喊了一下。
任可久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刀柄上。
队正见任可久没有反应,又喊叫着向前走几步,并用力挥了挥手。
幸亏今天穿了他们的衣服,看来,这人好像没发现。
任可久把心一横,快步跑到队正跟前。
任可久见他神情放松,没有拔刀的征兆,紧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
而且为了避免说话,他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跑。
队正也只是叫嚷着在他身后踹了一脚。
任可久跟上队伍,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自己以后得收敛点,不可太狂妄了,好悬没栽在这里。
这些士兵跑的很急,也不知跑去干什么。
他本想找一个机会躲起来,然而,队正一直跑在旁边,他始终找不到机会。
很快,任可久跟着他们来到山上,又穿过一个隘口,停了下来。
前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亮出刀枪的士兵,两旁高地上还有不少弓箭手,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下方。
他往前挤了挤,视线穿过人群向坡下看去,可以看到一排排茅草屋,旁边还站着不少人。
他大概数了数,人数有二百多,大多是男人,老少均有,大多体形消瘦,穿着破烂的粗衣麻鞋,神色紧张的看着外面的士兵。
这是要干什么?
屠杀吗?
任可久杀过不少敌人,还真没杀过百姓。
这时,前面传来一个人洪亮的喊声,围着的士兵们闻言,举起刀枪,弓箭手更是将弓拉满,随时准备放火箭。
任可久也装模作样的举起了刀。
坡下的百姓见状更加害怕,缩成一堆。
随后,又传来一个人焦急的喊叫声,两人似乎在争吵些什么。
任可久又往前挤了挤,果然看见坡下西侧有两人正在争吵。
其中一个人赫然就是那天围捕野兽,箭法出众的将领。
正在和一个圆睁怒目,长须,头戴银花紫冠,罩青袍紫带的人说着什么。
而后面还有一个着白袍青锦裤,素皮带,脚登乌革履,头戴金花乌冠的男子独自立于百姓之前,与他们对视。
这阵势,任可久有点看不懂了。
这难道是头戴银花的人想屠杀百姓,头戴金花的人在阻拦?
可金花难道不比银花尊贵吗?
两人争执半天后,将领终于说服可了那人,而伫立的金花白袍男子也转过身安抚百姓。
将领送走紫冠男子后,向周围的士兵喊了一声,挥了挥手。
士兵们闻言收起兵器,吵闹着四散开来。
任可久此时无法脱身,只能在队伍最后跟着往出走。
不行,再待下去,一会儿就得露馅,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任可久心急如焚,奈何就是没有藏身的地方。
而前面士兵的搭话,使得他再也待不下去了,只能装作肚子疼,脱离了队伍。
现在,天色还没黑下来,形势又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就这样往出走,绝对出不了隘口,任何一个人的搭话、观察都可能使自己暴露。
任可久决定还是先藏起来,天黑再想法溜走。
可是,天还亮着,藏在哪呢?
任可久略一思索,弯了弯嘴角,快步走到湖边,弯腰在湖面上折了几根芦苇。
就在这。
湖水很清澈,任可久捏着鼻子躺在水底,能清楚的看到蓝蓝的天空。
他选的位置远离士兵宿营地,而且并不深,湖水经过白天太阳的炙烤,温度并不是很低。
以往出征时,为了一次伏击,在一个地方蛰伏一晚上都是常事,所以他坚信自己能坚持的住。
他粗略一估算,至少要挺半个多时辰,那时天已黑,能轻松的藏在树林不被发现。
他紧紧盯着湖面,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好几次都有松开手,用鼻子呼吸的冲动。
所幸,他每次都忍住。
渐渐地,湖水温度开始变低,任可久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终于,湖面变黑,任可久从里面缓缓坐了起来。
再不起来,就再也起不来了。
任可久手脚泡的发皱,皮肤稍有些青紫、嘴唇发乌。
他搓了搓手脚,拧干衣服里的水,趴在草地上蛰伏待机。
待士兵们离开火堆,他迅速跑过去,脱下衣甲取暖。
身体烘干后,任可久穿上还有些潮湿的衣服,走向唯一的出口。
夜已深,士兵们大都进入了梦乡。
今晚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任可久只能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谨慎的潜行,摸索着来到左边的隘口。
来到记忆中的位置,任可久却发现前面黑乎乎一片,他愣了一下。
难道自己走错了?
怎么连火光都没有?
他又摸索着向前走去,手指触到一块屏障,他用双手摸了摸,这东西很大很平整,不是石头。
这……哪来的墙?
任可久双手稍稍用力,墙在他的推动下稍稍晃了晃。
不是墙,好像是隘口的门。
任可久又摸索了一下,果然在中间摸到了一条缝隙,果然是隘口的门。
它怎么关上了?
任可久加大力气,试着将门打开一丝缝,偷偷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然而,大门关的非常严,显然是外面驻守的士兵将门插上了,什么都看不到。
不好,这下出不去了,怎么办?
这隘口并没有城楼,仅仅是一扇大门,没法爬过去。
还哪里能出去?
从瀑布上跳下去?
不行,太高了,就算自己会游泳,也是死路一条。
任可久坐在地上,心里焦急万分。
怎么办?
突然,任可久灵机一动。
对了,船,去渡口看看有没有小船。
于是,他又原路返回,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的向山坡下爬去。
渡口的火堆还在燃烧,看守的一队士兵低着头互相倚靠着睡着了,呼噜震天响。
任可久蹑手蹑脚地溜过去,在渡口上仔细寻找。
由于天色太黑,他只能挨个到小船上去看,结果小船尾都是左右双橹。
可惜他不会摇橹,而且就算他会摇,这船一个人也摇不走。
任可久可犯了愁,大船、小船都开不走,这可怎么办。
在这呆的时间越长,暴露的机会越大。
没能达到目的,任可久愁眉紧锁,又悄悄的往回走。
在经过地上堆放的大批船帆、绳索时,任可久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