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2月7日覃塘——石龙阴大风
早上出发不久,在一个小铺买了四个月饼(我们可不想再吃面条了),一两瓜子(丽丽爱吃),又向老板要了一壶开水,就当早餐了。昨晚和今早的老板都挺热情。
俗话说,什么东西都是远看好看,近看就不行了。昨天远远望去那么秀丽的几座溶岩山峰,今早一走近,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了。
先是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再走,看见山脚下好多大烟囱冒着滚滚黄烟,原来是在烧水泥。除了一连串的大水泥厂,山脚下就是几十个碎石机的工棚了。碎石机轰轰响,白土飞扬。大人头上裹块围布,仍是灰头土脸,小孩子更是泥土涂过一样。路边停着几十辆小拖拉机在装碎石。山背后不时传来开山放炮声。一声炮响,空中就冒起一股白烟。边不断看到“供应炸药”、“开山放炮,注意安全”的白灰字。
谁都想发展生产致富,可这么好的环境破坏了也确实让人心疼。一对矛盾呀。
早上就有风,到上午越来越大。骑不动只好下来推着走。我边低头推车走边想着将来几年的旅行计划。过了一会儿回头看,发现丽丽不见了。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她跟上来,我担心出事,赶紧返回去找。
丽丽正蹲在路边抽泣。一见我过来,立刻放声哭起来。我一时摸不着头脑,看看她身上也没有骑车摔倒的痕迹。好半天丽丽才不哭了,一问原来是大风刮迷了眼,喊我停下我又没理,她自己下车时着急又撞了阴部,连疼带气,就蹲在路边哭上了。
我赶紧安慰,解释风大没听见她喊我。丽丽使劲埋怨了我一通,然后她走前我走后,继续顶着风推车走。
中午,遇到了一个不讲理的老板。
在一个挺大的集镇上,我们相中了一处不起眼,看上去挺朴实的小饭店。饭店中有许多赶集的农民在吃饭,想来不会太贵。
果然,一份饭(一碗米饭一碗菜)只要3元。
吃完算账时,老板突然变了卦:“一人4元,两人8元。”我提出抗议。老板说:“我给你们每人饭里加了一个鸡蛋。”
“别人的饭里也有鸡蛋,他们为什么只交了3元?”我大声嚷起来。
“不就多一元钱吗,真是……”
我更生气了。本来今天骑车一直顶风,心里就不高兴。“一元又怎么样?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一开始说是3元,吃完又说是4元!”
旁边围观的农民越来越多,我的嗓门也越来越高。我把一路上顶风吃土的怨气全撇在他身上了。
老板蔫下来,开始支支吾吾。他本来听我们口音是外地人,想多收点钱,不想让我识破了。
嚷着嚷着,丽丽忽然在背后捅了我一下。我猛然意识到:这是在别人家门口,不能得理不让人,见好就收吧。
我们按3元付了钱,走人。
下午5点风停了。我们决定找一个村庄宿营(昨天在公路边汽车太吵),同时自己生火做晚饭。红红的太阳在身后的山上慢慢落下,我们终于找到一块理想的村边闲地。这块闲地离公路约200米,挺大,看上去象是村里人堆草肥用的,零零落落散布着十几个草肥垛。还是老分工,丽丽负责搭帐篷,收拾床铺,放置行李,而我则捡树枝生火做饭。
村里的小孩们都跑过来围观,交头接耳,笑嘻嘻的。大人们则在几十米外的自家院门口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我生好火,丽丽也把东西都安顿好后过来帮我做饭。这时,村里出来一个挑粪担子的矮个儿妇女,约有30多岁。她把粪倒在离我们不太远的一个草堆上,直起腰注视了我们一会儿,忽然叽哩呱拉嚷起来。我和丽丽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新途径嚷。她的嗓门越来越高,说的是土话,我们又听不懂,但从她的手势及表情上看她好象要赶我们走。丽丽很生气,也冲她嚷起来:“我们就是在这儿搭帐篷过夜,又不会偷你家的粪。凭什么赶我们走?”
那妇女显然也听不懂丽丽的话,仍旧挥手赶我们走,态度越来越凶。村里过来两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我问他们那个妇女是不是要赶我们走。两个小伙子普通话也不行,结巴地说:“她说……不许住这……”
没办法,我们只好又拆帐篷,收拾东西。打包装车时,我看丽丽仍噘着嘴,就笑着说:“今天看来是个吵架的日子。早上你吵我,中午我吵老板,现在这个妇女吵咱们。没准儿也是刚才谁吵了她,她才这么气哼哼的。”
丽丽瞪我一眼:“你就会替别人想。”
晚上,我们在公路边一个废弃的砖窑旁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