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伏见稻荷大社。
见习巫女源星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摘下束发的白檀纸,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藤原爷爷辛苦啦,明天见!”她背上自己小小的书包,走出了院子。
在庭院中打扫的老宫司望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着的背影,身形凝滞了很久。
直到源星凛消失在视线中,老宫司才用右手仅剩的三根手指挽起袖子,凝视着自己干枯手臂上的陈旧纹身。
“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他叹了口气,扔下扫帚回到了屋里。
在百里之外的一个新建码头上,一群黑衣男人正围着水泥搅拌机忙活。这些人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精致的皮鞋上沾满了泥污。
车队如长龙般驶来,停在了码头之前。同样穿着的男人们从车辆中窜出,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工作。他们从后备箱里抬出一具又一具尸体,放到水泥搅拌机的边上。
而先前的那一波男人则负责将这些尸体直立地插入浇筑坑的水泥里。
有些“尸体”还蠕动着,在滚烫的水泥里口齿不清地哀嚎着求饶的话语。然而站在坑旁的黑衣男人根本视若无睹,又推了一车斗水泥浇下去,淹没了求饶者的脸。
最后一具“尸体”也被浇成了水泥桩后,车队的最后一辆车打开了车门。三个魁梧壮汉鱼贯而出,又从车里揪出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这个男人曾是日本极道的君王,可如今新王立旧王死,这位旧王被曾经的家臣死死摁在地上。
“源桑,十年前我在你面前断指立誓时,你可想到会有今天?”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哈哈大笑着走过来,手里还拖着一个生死未知,衣衫破烂的女人。
“哎呀哎呀,嫂子的滋味不错,只可惜身子太柔弱,经得起我这头肥猪,经不起我手下这群豺狼虎豹呀。”
被摁在泥水里的源姓家主望着妻子的尸体,面无表情。
“真是个无情的人呢,源繁光。”秃头男人蹲在了源姓家主面前,对于大腹便便的他来说,这个动作委实有些费力了。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想见你那个藏起来的私生女一面是么?呀嘞呀嘞。那真是太好了,我平建御果真与你心意相通。”秃头男人打了个响指,身后的汽车打开车门,哭得满脸泪花的源星凛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小小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叫不醒地上的母亲,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高高在上的父亲也会被人踩在地上。
“爸爸!”她哭喊着跑到源繁光面前,突然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陌生男人绑架,确实是吓坏了这个七岁的小姑娘。
“不许哭!你是源家的女儿,快擦去你那懦弱的眼泪!”平时待她温柔亲和的父亲一反常态,面色狰狞得如同金刚怒目。
“真不愧是源氏家主呢,对女儿的要求也这么严格。”平建御鼓起了掌,“请源桑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源家的大小姐的!”
他狞笑着,伸手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把长刀。
“没有兴致作一首辞世诗么源君?人生五十年什么的。”平建御拔出了长刀,刀身上的地肌蜿蜒如龙蛇。
“最上大业物长曾祢兴里,这样的好刀能否斩灭源家的魂魄?!”男人大喝着出刀,声如雷霆,刀如闪电。
七岁的小姑娘什么也听不清,只是看着自己父亲的头颅被斩落,鲜血洒了她满脸。
“数百年前,我平家被你源家斩尽杀绝,少主携随从投海,这些冤魂在海底化成了平家蟹。你今日身死,又要化作什么呢?你的女儿,又会成为什么呢?”平建御看了源家幼女一眼,嗤笑了一声。
“玩物罢了。”
一年后,青泓市。
电视里放着阿波罗登月的纪录片,屏幕上的阿姆斯特朗正说出那句名言:
“That's one small step for man, one giant leap for mankind.”
躺在沙发里的魏淳跟着读了一遍,眼睛里满是向往和憧憬。
“你说你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啥事不干,正经工作也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老大不小的人了,虽然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鬼兼职,但也就只够温饱的钱,打算以后咋办啊?”
魏淳傻笑起来,对于母亲的唠叨,他也只有这个表情了。
“傻样儿……”母亲白了他一眼,“来厨房把菜端出去,叫你爸吃饭了。”
魏淳听话地去端盘子,跟自己老爹相对而坐。一家之主平时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拿自己的手机看看由嫩模和名车构成的图片。至于他喜欢的是嫩模还是名车,那魏淳就不知道了。
“儿子,这个是真得劲啊!”魏父一翻手机,魏淳就看见红白两色。红色的是兰博基尼,白色的是嫩模的肌肤。
母亲从厨房出来,瞪了父亲一眼,“你个老不正经的,不好好管教儿子,一天到晚的自己也没个正形。”
“干啥呀,我就看看车,不行啊?”父亲也吹胡子瞪眼,平时是无所谓,可在儿子面前,一家之主可不能失了威严。
魏淳笑了笑,只是默默吃饭。
“哎呀,儿子诶,你小时候老说要给爹我买奔驰宝马。”父亲倒了两杯酒,“我也不指望这兰什么基博了,你啥时候买了宝马给我开开呀?”
魏淳嚼着一块回锅肉,含混不清地说:“等我这趟去日本回来。”
跟着老爹一起看了几百部抗战剧的母亲切了一声,“说话也没个老实的,你哪来的钱去日本啊?去那里干啥啊?杀鬼子啊?”
父亲倒是笑了声,“你小子莫不是想去找个日本娘们?”
他说完拿遥控器换了个台,原本应该放《亮剑》的电视台此时也在播放着新闻,说大洋彼端的国家已经因为“恶魔降生”而成立壮大了许多邪教,枪击案频发。
“这电视上尽扯淡,这都2999年了,那什么人类联合体的建设都在议程中了,还搁这扯恶魔呢。咱这地有吗?”
魏淳不置可否,这些发生在大洋彼岸的事情似乎很遥远,他也不怎么知情。祖国本土虽然没有报道过此类事件,也一直在安抚民众。但就魏淳所能看见的,他所在的这座二线城市都一直在反常地搞军演。说明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但他没有向父母多说什么,这种事情只能由国家力量去解决,真正发生了平民也没有办法去反抗,只能等待救援。
他吃完了饭,随后擦了擦嘴巴穿上了大衣。
“走了。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