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婵,你怎么了?”莫嗔看着苏景婵,眼睛里温柔得能滴下水。
苏景婵定了定神,摇摇头说:“刚才忽然一阵心慌。不要紧。”
莫嗔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便要给苏景婵喂下。
还不待苏景婵做出反应,杜毓铭便拦住了他:“你给她吃什么?”
“药。”莫嗔冷冷地说。
杜毓铭也板着脸说:“我是医生,该吃什么药,由我说了算。”
莫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们这些庸医,知道‘喜从天降’该怎么解吗?”
“喜从天降?”为帮苏景婵解毒,杜毓铭这些天竭尽心力,却收效甚微。这四个闪着灵光的字,忽然让他心有所动:怀孕不就叫有喜吗?这凭空的怀孕迹象,可不就是“喜从天降”吗?原来如此!是了,是了,听玉娘说过,这个人一直跟阿婵有些暧昧不清,那么,他一定是知道点端倪的!
想到这里,杜毓铭忽然脱口而出,“阿婵中的毒叫‘喜从天降’?!你拿到了解药?!”
莫嗔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杜毓铭能够看出苏景婵中了毒。看来,这个人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对啊,这些天,如果不是他,阿婵怎么能从高烧中脱险呢?
这样想时,他对杜毓铭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老老实实地说:“是的,我拿到了解药。”
解药!
这两个字落尽苏景婵和杜毓铭的耳朵里,得到的反应却大相径庭。
杜毓铭兴奋地说:“太好了。让我看看。”
然而苏景婵却不寒而栗:“还是那种能毒死一条大黄狗的药丸吗?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说着,便打掉莫嗔手上的药,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解药掉在地上,又骨碌碌地滚进长廊外的月季花圃。莫嗔急忙去捡,杜毓铭和陆明两个也不顾形象地趴在花丛下帮他一起找。可是那小小的药丸和土块的颜色差不多,一时之间还真难分辨出来。
苏景婵跑进西跨院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不禁停下了脚步,看看身后并没有人追过来,她又回到了长廊。
这时,三个大男人刚刚从花丛中爬起来。杜毓铭的脸上还被月季花刺出了血珠,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盯着那枚珍贵的药丸研究着。
看到苏景婵回来,陆明整理了一下衣裳,开玩笑道:“关夫人,这解药来之不易。看在我们三个大男人狼狈曲膝的份上,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浮上心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苏景婵觉得有些奇怪,她认真地审视着这个算不得十分陌生的男人,仔细地揣摩着潜藏在他眼神里的内容,但却没有头绪。最后,她只是点点头,对他微微一笑。
看着陆明离去,莫嗔走到苏景婵的身边,解释道:“我已经问过了。这解药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一般人吃会中毒,但是你不会的。”
这会儿,苏景婵的心思全不在解药上。她对莫嗔说:“你跟我来,我有事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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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窗户。
将绿树青草关在窗外。
将花藤假山关在窗外。
将拉着娘亲的手,一丝不苟地寻找金龟子的小小珠儿以及阳光世界里一切的一切,都关在窗户之外。
暧昧不清的气息浮动在昏暗的房间里,只一瞬。
苏景婵关窗户的背影瘦削得让人心疼,莫嗔的呼吸急促,他的眼神像猫一样地湿润起来,仅仅只那么一瞬。
当苏景婵转过身之后,屋子里的气场就变了。莫嗔杂乱的心思遭遇苏景婵心无旁笃的眼神之后,便沉淀了下来。
“什么事?”他想起,方才苏景婵说了有事要问自己。
“我想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苏景婵静静地说,“我们为什么要去青龙堡?我们在青龙堡到底都做了什么?”
莫嗔没有想到苏景婵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没有问我的头发是怎么变白的,她没有问我这些天好不好,她没有一点关心的表示,甚至连重逢的惊喜都没有!她的心里只有关若飞,那么我算什么?!他悲哀地想。
看莫嗔沉默不语,苏景婵着急了,她拽着莫嗔的胳膊使劲地摇着:“你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快告诉我啊,你为什么会一直待在青龙堡的地道里?青龙堡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苏景婵越着急,莫嗔的心里就越冰凉,随之而来的便是绝望的愤怒:好吧,告诉她吧!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
他瞪着苏景婵,冷冷地说:“我们奉首领之命去青龙堡,目的就是要破坏掉青龙堡的地下通道。你以关若飞小妾的身份为我做掩护。”
竟是这样!苏景婵傻眼了。
虽然她早就想到自己一定是做了对不起青龙堡和关若飞的事,但莫嗔一直不肯告诉她,她只能猜测。可现在,事情经莫嗔之口说出,她还是无法接受。
看到苏景婵目瞪口呆的样子,莫嗔心里很有快感。他继续说:“你还想知道什么?对了,还有嫣红。她发现了我的存在,你怕事情败露,便设下毒计,让我盗取佛珠陷害她。没想到程如意却说一个小丫鬟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一定是受人指使,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你。关若飞也开始怀疑你,于是你无奈之下,便服了‘喜从天降’,以怀孕来转移关若飞的注意力。果然,盼子心切的关若飞上当了。此后,即便有人说什么对你不利的话,他也只是一味地包庇。——你,是不是一直还以为是我胁迫你吃的毒药?”
说着,说着,莫嗔的眼泪涌出了泪水:“不是的。苏景婵,你一直都比我狠!我从来不舍得违背你的心意,而你却毫无顾惜地对自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