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仙子打开已经湿透了的锦囊,取出一个包着油纸的纸条,一看,不由得失声叫道:“老六!”
原来,这就是朱红玉那只去青龙堡送信的鸽子,被梅笑寒的猫咪雪儿追逐着,慌不择路地飞进山里,又赶上了这场雨,机缘凑巧地碰上了收信人芙蓉仙子。
“老六?”方胜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芙蓉仙子又是泪眼蒙蒙的:“是老六,就是我在找的那个狐仙姐妹。她给我来信了,怪不得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原来她根本不在这山里!”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狐仙啊。但是方胜没有说破,只是问道:“她说了什么?”
芙蓉仙子将纸条递给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认得她的字,只有她会写出这种缺胳膊少腿的字。”
方胜接过纸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这字写得缺胳膊少腿的,但大致也能看个明白:“仙子,笑寒,祸事将至青龙堡,速禀堡主,同来清茗县一聚。老六。”
方胜心中一震,不由得将纸条攥在手心,认真地审视着芙蓉仙子:“你是青龙堡的人?”
芙蓉仙子点点头:“也算吧。关若飞是我女婿。怎么?”
方胜惊愕地看着芙蓉仙子,两人对视片刻。芙蓉仙子讷讷地说:“怎么了?”
方胜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就是方百花的哥哥,这些年蛰伏在明光寺,法号洪远法师是也。自从官兵火烧明光寺之后,他在几个手下的掩护下,来到这深山之中。今早手下来禀,说是这两天有个女人一直在这里转悠,恐怕是奸细,他便出来查看,没想到遭逢了一场艳遇。不过,艳遇归艳遇,大事上是不能马虎的,尤其是芙蓉仙子刚才说出“你才是我此行的目的”一话时,他的怀疑更甚,如果不是看她毫无武功,他差一点就动了杀机。
既然,她是关若飞的丈母娘,那么,事情似乎就可以另当别论了。
方胜长舒一口气,他将芙蓉仙子揽进怀里:“关若飞是我的至交。看来,我们得去一趟青龙堡了。”
惊喜缤纷了芙蓉仙子的心,她睁大了眼睛:“我没听错吧?你说,我们?你要带我去青龙堡?”
“是的。”方胜点点头,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青龙堡若是真的有什么祸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嗯,我女儿还在那里呢。”芙蓉仙子同意道。其实她并没有把“祸事将至青龙堡”放在心上,在她想来,青龙堡固若金汤,关若飞也算是个盖世英雄,能有什么祸事呢。不过,只要能跟方胜在一起,管他去哪里呢。
何况,他的怀抱这样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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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夫人,六夫人!”
看着苏景婵走出了月亮门,杜毓铭急忙边叫边追了上去。
苏景婵像没有听到一样,挎着包袱继续向前。
玉娘抱着珠儿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苏景婵在扎针的时候,突然感到不适之后,杜毓铭便改变了治疗方案,每天给她熬了苦苦的汤药喝。苏景婵安安静静地喝了几天,这刚有起色,她便坐不住了,闹着要回青龙堡。她那身子骨,病还没好,怎么能长途奔波呢?可是,谁也劝不住她。
她偷偷看了一眼朱红玉,朱红玉正两眼无神地看着杜毓铭追过去,一副没主意的样子。不过,说实在的,就玉娘看来,朱红玉刚才的劝阻很勉强,她甚至还主动拿出了银两给苏景婵做盘缠。难不成她不想这些人在她家里住下去了?……
“六夫人,你真的不能走!”杜毓铭苦口婆心地说。
苏景婵停下来。她转过头,忧伤地看着杜毓铭:“杜先生,你不必再劝我了。”
“你的病……”
苏景婵断然道:“心病不去,身病难医。”
说罢,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杜毓铭心中百转千回,他呆呆地看着苏景婵毫不留恋的身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低低地叫出自己在心里暗暗叫过不知多少回的名字:“阿婵!”
像被微微的电流击中,苏景婵背心一耸,不觉放慢了脚步。尽管她一早就让玉娘和他叫自己“阿婵”,但杜毓铭却是第一次这样叫她。而且,声音还这样,痛楚。
杜毓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你这一走,这些日子的治疗就白费了。以你的情况,也许到不了青龙堡,便会毒发身亡!难道他对你就这样重要?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苏景婵呆呆地看着杜毓铭,喃喃道:“我的一生,罪孽深重。这命,不要也罢。”
杜毓铭一贯平静的眼中掠过一丝刀锋般凛厉的光芒:“我不管你有没有罪孽,总之,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景婵摇摇头,从杜毓铭面前闪开,想从另一侧过去。
杜毓铭堵住她。
她往左,杜毓铭从左边挡住她,她往右,杜毓铭就从右边挡住她。
如是几番下来,苏景婵只觉得心中无限烦躁,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求求你,让我走吧。你只会给我吃药,可是,我这些天噩梦连连,不是药能治好的。他一定出了事,你就让我去吧!”
她抱着包袱,哭得那么伤心,将连日来的压抑与恐惧一股脑地倾泄了出来。
杜毓铭心中恻然,他俯身将苏景婵扶起。他忽然有些恍惚,她初见自己的情形浮现在眼前,房间里,她泪眼婆娑地勾住自己的脖子,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院子里,她假装摔倒要自己抱着她,那么短暂,又那么真实。
他不由得黯然道:“既然你这么爱他,为什么当初要招惹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