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茗县城外的一所古宅中,一个重眉虎目,不怒自危的老者端坐中堂,他面沉如水地看着面前一溜儿跪下的四名黑衣人。
“报告首领,我等奉命前去捉拿莫嗔,本来已经得手,不想却被他使诈逃脱,请首领降罪。”为首的一个说罢便伏地叩头。
“请首领降罪。”其他人忙跟着说。
“我这次从京城出来,不是为了惩罚你们的。”首领的话一出口,四个人都稍稍松了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在本门中,完不成任务意味着什么。也许这一次,首领能够网开一面?
“但是,四个人对一个人还被人家跑了。这件事比较耐人寻味啊!”首领的语气忽然一转,目光突然像冷得能将人冻住,他将这四个杀手一一扫视一遍后,恼火地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莫嗔跟你们一起吃住了两年,如果你们连这么熟悉的人都没办法对付,那么,我该认定为你们无能?还是有徇私行为?”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见到首领生气,四个人吓得魂不附体。
首领一拍桌子,震得茶盅一哆嗦:“来人,把这四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停住了,他朝门外看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意:“很好,你来了。”
屋里的人纷纷朝外望去,只见银丝飘舞中,莫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首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首领挥挥手,屋里的人慌忙退下,他身后的侍卫犹豫片刻,也被他打发了出去。
屋里屋外,两人默默地对视着。
首领忽然笑了,这一笑显出了几分与年纪有关的慈祥:“怎么?还要我请你进来?”
莫嗔无声地跨过门槛,定定地看着他,说:“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
“嗔儿,你在青龙堡的任务完成了?”首领的表情依然慈祥。
“是。”莫嗔冷冷地看着他,“按照你的要求,全部完成了。”
“很好!”首领满意地说,“我就知道,这件事只能交给你。阿婵呢?”
“阿婵”这两个字从首领的嘴里直接传递到莫嗔的耳朵里,就好比火上浇油一般,霎那间,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莫嗔的怒气值就像吹气球一样,呼呼呼地就涨到了满格。他双手一发力,朝首领的胸口狠狠拍去。
孰料首领早有防备,在莫嗔的掌风横扫之际,他一甩左臂,长袖挥出,势如怒龙,迎面卸去了莫嗔的掌力。
莫嗔只觉得虎口发麻,他忙收回双手,化掌为拳,摆开了一个且功且守的架势,虎视眈眈地看着首领。
首领对此根本不屑一顾,他将袖子一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然后冷冷地说:“嗔儿,亏老夫教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会妄想在老夫面前耍小聪明?”
莫嗔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他的拳头握得格格作响。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今天就把你教我的全还给你!”说着,便怒喝一声,冲向首领。
莫嗔的一再造次终于惹恼了这位首领,他眼中冷光一闪,左手化开莫嗔的攻势,右手竖掌为刀,直冲着莫嗔的脸颊劈去。他知道莫嗔的薄弱环节在哪里,只要给那儿来上一下,别可彻底让他冷静下来。
没想到,一直气势汹汹的莫嗔看到这招后,忽然想起苏景婵脖子上那残忍的一刀,不由得心中大恸。他突然放弃了抵抗,放弃了攻击。他闭上眼睛脸往后仰,直接将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脖子,敞开来,做出一副准备引颈就戮的模样。
这个状况实在出乎首领的意料之外,他一时来不及撤回,便急忙将拇指往下一压,使出一招“翻云覆雨”,生生改变了力道的方向,手掌在离莫嗔的胸前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才算安稳地收了回去。
绕是如此,莫嗔仍然受了内伤,他摇摇晃晃地倒退几步,跌倒在地上,衣裳的前襟早被掌风震了个粉碎。
首领怒道:“你不要命了?”莫嗔是他最得力的手下,所以,他虽然恼恨莫嗔助纣为虐帮了方百花,派人缉拿他,但却并不真的想让他死。
莫嗔的嘴角渗出鲜血,他惨然一笑:“你杀了我吧,用杀阿婵的方式杀了我吧!”
“你说什么?”首领一愣,“阿婵?阿婵怎么了?”
莫嗔一张嘴,一口鲜血涌出,他颓然靠在墙上,一时间他心中酸软,万念俱灰。
首领叹口气,走到莫嗔身边,用手心对准他的百会穴,将一股真气灌注进他的体内。
“你这算什么?”莫嗔冷笑道,“我不会领你情的。”
首领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会在意你领不领情吗?”
“是啊,我们算什么?你当然不会在意。”莫嗔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不到,我和阿婵放弃尊严,不顾一切地为你做事,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首领怒道:“两年的地道生活让你连话都说不清了吗?阿婵到底怎么了?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她?”
“不是你,还会是谁?”莫嗔失神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在自己眼里变得发虚,“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们,许我们以画饼,骗阿婵吃下毒药,一次不够,还有一次。”
“我就给过你们一粒‘喜从天降’。”首领坦然道,“我没有骗你们,我说过那是有毒的。”
“嘿嘿嘿嘿。”莫嗔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你没给解药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解药有毒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首领长吁一口气,“没错,那个解药当然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