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酸溜溜的味儿，竟像是把醋坛子打了，程如意不禁皱了皱眉头，想用手帕掩住口鼻，但是看到金喜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便只好将手放下。
“二姐姐，三姐姐。”苏景婵躺在床上，见两人来看自己，便撑着要坐起来。
“你躺好，你躺好。”关若飞忙去扶她。
苏景婵眼睛里甩出小飞刀，及时地制止了他。关若飞有些小愤怒，但他耐着性子，硬是让这一刹那的小愤怒过去了之后才开口，声音里就颇含着些不耐烦：“我洗过手了，皮都要搓破了！”
“这是怎么了？”程如意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苏景婵看上去并不像奄奄一息的样子，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
“没事，医生来看过了，说不碍事，静养几天就行了。”苏景婵轻松地说。
“可是，我听说……”金喜儿犹豫着说，欲言又止。
“出了点血。”苏景婵坦然道，“不要紧的。医生说那有可能是情志方面的问题，反正脉象显示胎儿是正常的。”
“出血可不是小事啊。”金喜儿想起自己当年小产的事儿来，有些感同身受的忧伤。她忽然有些同情这个女子，无论她是人，还是妖。
苏景婵轻轻地笑了：“谢姐姐关心，其实，出了血以后，我倒是觉得浑身轻松了呢。”是这样的，那个血块排出来之后，她觉得周身通泰,一直隐隐作痛的小腹也好多了。
“你倒是轻松了。”关若飞心有余悸地抱怨道，“可差点把我吓死了。幸好老天保佑，孩子没事。”
金喜儿勉强地笑了笑：“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堡主无须多虑。”
“好端端的，怎么会……”程如意其实是想问，孕妇出血，孩子怎么会没有事？但这个问题有些敏感，所以，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
“还不是怪他？”苏景婵瞪了关若飞一眼。
关若飞嘟囔道：“就你毛病多，现在倒还怪到我头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程如意借审视两个人的机会，后退了一大步。她，现在看到苏景婵便有些犯怵。
苏景婵勉强笑道：“没什么。”这地方的人都不知道讲卫生，说了她们也不懂。
苏景婵越是想掩饰，关若飞便越是忍不住想让人来评评这个理。他说：“你们进来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
程如意说：“有啊。可是把醋坛子打翻了？”
关若飞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种对女人小题大作的不屑，他说：“小翠，告诉两位夫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翠不安地看看苏景婵，苏景婵撇撇嘴说：“说吧，随便说，堡主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于是小翠便将苏景婵看过芙蓉仙子，回来以后被老鼠惊吓，以及让她洒醋消毒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程如意心中一动：“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原来是老鼠啊！不知道妹妹怕这个东西，要早知道的话，我养的那些蛇不就派上用场了？”
“是啊，蛇是吃老鼠的嘛。”关若飞一拍脑门，“怎么把这岔忘了？如意，你这就去拿几条蛇过来，把这六院彻彻底底地清查一遍，不许放过一只老鼠。”
“不行不行！”苏景婵急了，“我最怕蛇了。”
金喜儿笑了：“老六，你怎么什么都怕啊？这胆子也忒小了点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苏景婵愣住了，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太得意忘形了？她掩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打怀有身孕以后，老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想得可能多了点，就开始怕这怕那了。”
金喜儿安慰她说：“怕是对的。怕了就说明你心里重视嘛。”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关若飞恍然大悟：原来老六这样神经兮兮的，无非是担心孩子啊！怎么自己竟一点都不能体谅呢？他心头一热，不由得叹口气说：“不管你怕什么，只要不怕我就好。以后我得好好守着你，免得再出什么状况。”
这句话说得屋子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程如意幽怨地看了一眼关若飞，然而关若飞根本就没有回应，他的心思全在苏景婵的身上。
苏景婵警觉地看了一眼程如意和金喜儿，小声地说：“那怎么行？堡主，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呢。”
“是啊。”程如意眼巴巴地看着关若飞，“再说，你也不会照顾人啊。不如我多给老六选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
关若飞拍拍程如意的肩膀：“夫人有心了。不过，你该知道我们青龙堡是多么需要一个孩子。这是大事！”
程如意不作声了，正想拉金喜儿告辞的时候，却听见金喜儿闲闲地说了一句：“老六啊，今天医生就只说你是情志不和吗？没别的？”
苏景婵摇摇头。
金喜儿又耐心地启发着她：“他没说，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程如意的心一跳，她直觉金喜儿话中另有所指。
苏景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慢慢地摇摇头。
金喜儿很沉重地笑了一下：“那你有没有吃什么不合适的东西呢？”
苏景婵还是摇摇头：“没有啊，和昨天一样。怎么了？”
“没什么。”金喜儿同情地看着她，“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吃什么，用什么，甚至到哪里去，都要万分小心才是。”
说着，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个若有所失的笑：“呵，我只是想起了我那会儿……不过，妹妹你命好，有堡主经常陪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到这里，小翠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脱口而出：“夫人。”
与此同时，关若飞的眉尖一耸，锐利的眼光迅速地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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