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嗔再弹出一粒小石子,“啪”地一下,击中了黄狗竖起来的耳朵。狗耳朵霎那间便耷拉了下去。黄狗看了看莫嗔,突然便夹着尾巴跑掉了。
莫嗔看看苏景婵,叹了口气:“别闹了,走吧。”
苏景婵抽泣着将包袱塞进莫嗔的怀里,没趣地跟着他走了。
刚刚趾高气扬地从人家身边跑开,这一转眼功夫却又哭哭啼啼地要人家来帮忙。这,实在是太伤自尊了!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苏景婵就看到了刚才那条丧家之犬突然卧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起来。
“这……”苏景婵心里一震,她紧张地看了莫嗔一眼,“它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莫嗔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就朝它扔了两粒小石子。”
黄狗“呜呜”地叫着,无力地垂下脑袋,很快就七窍流血而死。
“它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怎么忽然就死了?”大热的天,苏景婵的后背冒出森森的凉气。
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阿黄啊,我的阿黄。”旁边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中年妇人跑出来,看着黄狗大哭起来,“我的看家护院的阿黄啊,谁害死了你?”
她愤怒地盯着苏景婵:“我家的狗就是喜欢叫叫,又不咬人,你怎么将它毒死了?”
“我没有。”苏景婵往莫嗔身后躲。
“这里就你们两人,不是你就是他。”妇人要去抓苏景婵,冷不防看到莫嗔那张骇人的脸,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她嘟囔道:“你赔我家狗。”
苏景婵快要气炸了。刚才狗在那里逞凶的时候,这女人不出来管管,偏偏狗一出事,她就来兴师问罪了。她怒道:“我俩在这里就是我们毒死狗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
妇人大哭起来:“阿黄啊,你死的好惨啊……”
一直静悄悄的巷子突然之间变得热闹起来,邻居们的门接二连三地打开了,门口挤满了老老少少,每一双眼睛都在谴责这两个外来者。
“我们走。”苏景婵拉着莫嗔就要走。
然而,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想走?先赔狗!”
莫嗔的眼睛里射出森森寒气,他扬起手,亮出一块银锭子:“够不够?”
“够了够了。”妇人欣喜若狂地伸出手。这块银子最少也有四五两,别说一条狗,就是给全村每家配一条狗都够了。
“嗯?”莫嗔看着挡路的几个男子。
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唯唯诺诺地说:“她说够了,便够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白光闪过,银子直奔妇人的额头而去。
“哎呦喂——”妇人的额头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红疙瘩,但她仍然不顾疼痛地蹲下身去捡银子。
“哈哈哈……”人群爆发出一阵笑声。
莫嗔拉着苏景婵从容离去。
再回到刚才苏景婵跑开的地方,马已经不见了。
莫嗔叹口气说:“算了,反正咱们也该坐船了。此地民风奸狡,非久留之地。咱们还是早点赶路吧。”
苏景婵打了个呵欠说:“我不。昨晚一宿没睡,今天一天没吃,我现在又累又饿的,我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
莫嗔无奈地说:“那就先去吃饭吧。”
镇子很小,就一条街。街上门脸大点的饭馆也不过就三四家。
苏景婵虽然很饿,但她还是很挑剔饭馆,这一家的桌子油腻腻的,让人倒了胃口,那一家又太吵,让人难以放松,人多的馆子不想等,人少的馆子那饭菜质量一定不好。
莫嗔很耐心地陪着苏景婵在街上走来走去,听到她挑剔饭馆的毛病,便好脾气地说:“那就再看别家吧。”
不过十分钟,两人已经从东头走到西头,再从西头到东头地走了一个来回。
苏景婵的嘴噘得老高,青龙堡的山珍野味将她的嘴惯刁了,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她还是觉得缺少胃口。
将所有的饭馆都挑了一遍之后,又将所有的小吃摊也挑了一遍,苏景婵还是觉得没什么好吃的。
最后,莫嗔无奈地指着一家还算清静的馆子说:“你能不能先将就一下?就这家吧。”
苏景婵的嘴弯成一个向下的括号:“那小二太丑,让人吃不下饭。”
莫嗔突然就变了脸。
他不再做声了。
苏景婵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嫌小二丑,这触到了莫嗔那根敏感的神经。他那悲怆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苏景婵,你终于说出实话了,原来你还是嫌弃我!可是,我这张脸,又是为了谁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唉,做人难哪,稍不留神就要得罪人。苏景婵暗暗地叹口气。她能感受到莫嗔对她的好,那么,她至少也要礼尚往来一下吧,就当是个朋友吧。
她陪着笑脸说:“那就这家吧。”说着,便拉着莫嗔迈上了门口的台阶。
莫嗔正要跟苏景婵进去,冷不防被一个人从后面拍了肩膀,他转过身,一个惊喜的笑脸映入眼帘。
“嘿,你在这里啊!”这个人亲热地拍着他肩膀的人,有着一张和气却陌生的脸,他拉着莫嗔的手说,“哎,我说,你咋成变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