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浩与樵夫二人,在山中步行数个时辰,翻过山坡,又走了七八里地,终于来到靠近山顶一处平台,烟雾围绕,光影交错,只见正前方山崖旁一座洞府豁然出现。远处松柏梧桐迎风而立,竹林茂密映日生辉,近处府门外奇花异草遍布喷香,池边珍禽异兽踏风徐行,一座凌空石桥横架池上,似蛟龙、如白虹。忽然一声凤鸣,只见百鸟齐飞,竞上云霄。
觉浩心想,果然是神仙福地!再一转头,只见右后方山崖旁边立着一块高大石碑,约有三丈余高,八尺余阔,上头刻着十个大字,“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哈,原来村民说的凌泰山,其实是灵台山。”彭浩看着石碑,哈哈一笑。
“或许是村民以讹传讹吧。路呢,我给你带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要回家做饭去喽。”樵夫说完,顺着来时的小路,往下走去。
彭浩走到山崖边一看,正是自己在幻觉中所见之景。回身向洞府走去,强行镇定自若,生恐惊了石桥两旁的金狮玉象。到虹桥边仔细一看,此桥并非石造,而是云气聚集而成。
觉浩试探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遂走过桥去,轻敲大门。
门是虚掩着的,经他一敲,“呀”的一声慢慢打开了。
彭浩见此,又想了想樵夫的话,对着洞府一揖,踏步走进。刚走前两步,突然听到有人询问。
“小哥,你这是觉得亏了,来找我讨酒钱的不成?”
彭浩一听便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这不正是之前在店中想自己讨酒喝的乞丐的声音么!
只见转角处走出一人,还是那身残破的道袍,背着老旧的木剑,手里举着那小酒葫芦,一边喝一边往外走着。
“是,也不是。”
“哈哈哈,你这小哥,还真有趣。说说?”
“那日我说了不用你的钱,自然便不需要你的钱。”
“那你又说,是?”
“但你也说给我本书。”
“不是送了么?”
“是送了,不过少了好几页。我来找你补齐。”彭浩说着,从怀中掏出经书,翻到后面,有几页明显被人撕过。
“好呀。看来你真挺喜欢这书的,不过这几个残页却不是我撕掉的,只能你以后慢慢找了。”
“那怎么办?我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回去呀。”
“是呀,来都来了,要不住下吧。”
两人正扯皮间,出来一名道童,对道人说。
“师兄你又在扯皮。师父让我出去找陆爷要点百草浆,顺便跟你说一下,你再不带人进去,他就收了你的酒葫芦。”
“别呀!咱这就走!小哥,跟我走吧,带你去见这灵台方寸之主,我的师父,菩提祖师。”道人说完转身快步带着路,像是真的担心酒葫芦被没收一般。
彭浩在身后紧追。那道人步伐不快,但是速度却出奇的快,彭浩快速跑着也仅堪堪不被丢下,更无暇顾及查看两旁的楼阁宫阙。
片刻之后,彭浩追上道人。只见道人站在瑶台之外,正等着彭浩。见彭浩赶上,便缓缓走近大堂,向堂上行礼,然后转身退到一旁。
那台上端坐一白发仙人,眉目慈祥,手持浮尘,背映彩光,正是此间洞主,菩提祖师。两边分别有十数个小仙侍立台下。
彭浩见状,也冲台上行礼。“南瞻部洲金溪镇弟子彭浩,见过祖师。”
祖师笑着说:“你倒知礼,懂得自报来历姓名,省却我问。既然来了,便留下吧。”
彭浩一听,知道祖师答应收徒,心中一喜。“弟子拜见师父。”
祖师笑着说:“既入我门中,当给你排个字号,也好分辨长幼。我门中有十二个字,乃‘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排到你,正当‘觉’字。便称作觉浩吧。”
“多谢师父!不过弟子还有一问,恳请师父答释。”
“何事?”
“咱们这十二字辈都排到末字了,万一排完了咋办?”
祖师一听,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那便再来十二字。”然后对右侧的弟子说,“圆昂,觉浩既然是你指引而来,便由你领着先修学些导引之功吧。”
“弟子遵命。”这圆昂正是那乞丐道人,连忙站起身行礼应下。
“去吧。”
祖师一摆手,圆昂便带着觉浩出了瑶台,朝着弟子们的居住的廊庑走去。
“师父住在瑶台后屋,日常问安是不需要的,平日若无事师父都会登瑶台宣讲,只要赶上了都可以去问安、听讲,但迟到了就别去了,省得打扰师父讲经。咱们弟子都住在堂下周庑,如今在山上的只有悟、圆、觉三辈,我是圆字辈,住在左庑,悟字辈的师兄和你们觉字辈的住在右庑。我先带你去右庑,你先住下,明天教你劈柴挑水、洒扫应对。”
“师父不是说教我导引之功么?”
“这些就是啦。修仙的基本便是这些,不仅如此,还要教你学习诗书经典、习字焚香,日后你慢慢的就懂了。”
“一定要日后才懂么?”觉浩假装迟疑并惊恐的看着圆昂。
“总觉得你在说奇怪的东西。算了,跟我走吧。”看着觉浩这无赖样,圆昂也是一脸无奈。一边说着,一边径自走向右庑。
“对了,在你们没学会辟谷之前呢,山上虽然也是管饭,但是却需要自己动手。或者下厨烧饭,或者劈柴挑水,总之不干活是没饭吃的哈。当然,你要是钱多,也可以到山下去买,并无限制。”
“倒是满人性化的嘛。”
“那是,修仙之路漫长无比又万分艰辛,若是修仙还需要别人盯着,催着,那还修什么仙,回去要饭算了。”
“嘿,这个师兄有经验。”
“……”
不多时,两人来到右庑之外。圆昂向觉浩大致说明了一下右庑的情况。
“悟字辈的师兄如今还在山上的只有3位了,都是四五百年的老怪物了。平时也不怎么出来,都闷在自己的房中。我也是难得能见到他们一次。你们觉字辈嘛正当红,就比较多了,大概有六七十人,如今还在山上修炼的大概也有四五十人吧。”
“弟子居住的是六人一屋,我先带你去见右庑管事,让他给你分配个住所。”正说着,圆昂带头走进一间阁楼,内里案前正坐着一名道人,见圆昂两人进来,起身行礼。
“师兄。这是新入门的弟子么?”
“嗯,今天入门的觉浩。我带他来寻个住所,有劳师弟帮他翻看翻看。”
“师兄稍等。”道人说完又坐下翻开案上册子。“
己字前些日子有几位实地出师,目前倒是有空。师弟可住在丙号屋。”说完从案下抽屉中取出一个红色木牌,上面用小篆写着“丙肆”。
“多谢师兄。”觉浩接过木牌,谢过管事师兄后,于圆昂一同离开。
“行了,你自己去吧,我也点事情,也该去办了。”
“我看你刚刚喝完那口酒摇了好几下,该是壶中酒又喝完了吧。”
“小子就是眼尖。”说完也不等觉浩答话,便唤出身后木剑,御剑而去。
“没想到这破木剑还是个法器?”觉浩稍作惊讶,而后转身走向右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