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红衣,脸部轮廓完美无缺,身后跟着两人,一绿一黑。
正是魏埋三人。
申远见了,默默隐于人群中观察。
“关……关你屁……屁屁事!”施暴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正宗的大斯语,想来是外来国度前来卖艺的人。
施暴之人说完一掌便要朝魏埋打去,还未触及,一黑影抓过施暴人的手,一扭,施暴人一个侧翻便倒在了地上,下巴着地,有几颗牙连着鲜血喷出,那只被扭的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搭在背后,身子在地上不停颤抖。
众人皆倒吸一口气,明明就只是轻轻一扭,人怎的就翻倒在地了,这得有多大的内力才能做到如此。
以暴制暴,小人之举,申远冷眼旁观,面无表情。
魏埋上前一步,准备扶起地上的女孩。
“公子莫要脏了手,我来扶。”澜石抢先一步。
地上被打的女孩身穿鹅黄舞服,左右两边脸颊红肿不堪,嘴角沁出的鲜血殷红,使得其余没被殴打的肌肤更为惨白,依稀可见是一妙人。
头发散乱,衣衫破败,眼眸紧闭,看来已经被打晕了。
“这女孩我要了,开个价。”魏埋整了整衣衫,而后面无表情的看向舞台侧面下的舞蹈班子。
施暴人开不了口,蜷缩在地,眼里满是恐惧,呜咽了几声,全化作血污。
台下的舞蹈班子见领班的被打,手法这般残忍,适才一直不敢上前。
见领班的回不了话,一个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上了台,看这样子应该是另一个掌事的。
“这是我们领班,小六她刚才舞到一半,摔倒了,扫了观众的雅兴,领班这才上去教训他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语气谨慎不敢得罪,也是结结巴巴不标准的大斯语。
“废话少说,我家公子要替这位姑娘赎身,多少钱直说便是。”澜石抱着名为小六的姑娘开口道。
“这~,还得我们回去问问主子。”中年男子说,眼角小心翼翼的观察魏埋的神色。
魏埋唇角微抿,轻瞟中年男子,不屑的眼神夹杂着些许寒意,不怒自威。
中年男子不寒而栗,已被吓得冷汗直冒,明明脸上是温润的笑,却这般摄人。
台下的人也是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向天,把澜石身上所有银票给他。”魏埋负手而立,轻声开口。
澜石脸色一沉,不敢相信的看着魏埋,他们可就只剩这一个钱袋了,向天的钱袋可是在遇上黄雾的时候弄丢了!
自己扶着个姑娘,又不好私藏一分,只能任向天把腰间的钱袋全给了魏埋,澜石心里一阵叫苦。
就要跟太子爷大喊,区区一个舞娘,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却又被向天给点了哑穴,只能瞪着豆大的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钱袋落入别人手里。
魏埋接过钱袋扔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把接过,打开一看,喜出望外,里面的钱是他们跳一年舞都凑不了的,今天可算是捡了大便宜啊!
魏埋一哂,淡淡道:“这些应该是你们跳一辈子舞都挣不到的。”
场下一片唏嘘。
中年男子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的一脸谄媚,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是,公子大人大量,小六你尽管带走,我们这就把领班带走,不碍了您的眼。”说完连忙转身向台下说道:“小四小五快把领班带走。”
“带走?恐怕不行。”魏埋出言阻拦,复而又道:“王子犯罪与庶民同罪,更合何况你们领班光天化日下目无王法。”
中年男子听了心中大震,脸上笑意全无,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公子说的是,那公子你想怎么做,小的全依你。”
魏埋微微一笑,鼻翼小痣越发娇艳,看这台下众人道:“自然是见官了。听你们口音不是大斯人,这外来人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胆大包天,这罪可是重中之重呢!”
下面的群众果然附和着说要报官,声势浩大。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若是见了官,日后他们再无法在大斯搭台表演,更是会被赶出大斯,大斯人爱舞,在大斯跳舞,生意才有赚头,若是真的见了官,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主子才刚刚在大斯立足,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不想我报官也可以。”魏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这小六如今是我的人了,被你们打的昏迷不醒,这伤势一看便知不小,必须要好生调养,但若没有好的药材和好的郎中,一命呜呼,那就是杀人的头等大罪!”
领班躺在地上抖的更厉害。
听到这,中年男子已经吓得满头大汗,立马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是,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在下一定尽力满足。”
“适才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我初来大斯,还没有安顿之处,身无分文,且还要照顾这奄奄一息之人。”说着眼睛看向中年男子手上那钱袋,又瞥向中年男子,淡淡的笑。
澜石听了竟没控制住,咧着嘴笑却出不了声,表情有些狰狞,众人也皆是大笑
这太子爷摆明了在耍人呢。
中年男子脸涨的通红,但是看到魏埋的风姿和他身后那武功高强的向天,只好附和道:
“公子说的是,说的是,小六以后就麻烦您照顾了”
说完将手上的钱袋还给了魏埋,动作之快就像那钱袋是什么不祥之物。
然后急忙的把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领班拖起,样子狼狈不堪,深怕眼前的人改变主意,还没走出一步,魏埋的声音又再次想起。
“我这关是过了,可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报官,不等于他们不报官啊。”
此话一出,本就看热闹的群众又开始配合的高呼要报官。
舞蹈班子的人在台下亦是个个抬不起头,中年男子在台上脸一阵青一阵白,表情异常丰富,领班更是难看,应是气的不行,又连连吐了几口血。
申远见已没事,退出了人群。
唇角是淡淡的微笑,心中对那红衣男子也是甚是钦佩。
不费一分一毫便赎了人,还是个美人,虽然是个肿了脸的。
那中年男子后来给众人们发了封口费,这事才算过了去,这般破费回去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澜石抱着小六,手有些酸痛,改成了背着,长这么大,还没承受过这种压力。
“很累?”魏埋看着气喘吁吁的澜石“要不我来?”
“不累不累。这女的身上脏,都是血,公子万万不要碰,不吉利。”澜石立马回到,一脸幽怨的看着向天。
向天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不喜欢和女性亲近,纵是澜石一路上都在求他帮忙,他也不以为意。
到了客栈,厢房内。
澜石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谁知水还没喝上,就被魏埋派去找郎中了。
向天不能离开,因为他得保护太子,澜石只得认命。
申远一踏进客栈,便瞧见一脸幽怨的澜石不情不愿的跑下楼梯。立马背过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禁后悔,他们不曾见过,自己心虚什么。好在澜石并未发现。
申远心中有些异样,正了正身子,踏步回房准备收拾行李,换客栈。
那红衣男子太过精明狡猾,纵然易容术可以迷惑人眼,但终究是假的,观察日子一长,很容易被拆穿,所以她才不停地变换着身份,就怕有心人查之。
那日大斯漠里他说的涟漪典故明明就是看出了端倪的样子,万万不能在碰面给他机会。
这几日在城内的学习,他也一一二二看了不少,学起来并不难,只要稍加练习,在烟雨阁多看看,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必有小成。
***
帘幕轻垂,微光轻柔。
小六睁开眼,抬手揉了揉微微胀痛的头,手肘撑起半个身子,便又倒了下去。
似是听到了响声,有人推门而入。
“你终于醒了,都昏睡三日了,可把我们耽搁久了。”声音尖锐带着苛责,却很温柔的帮她把枕头垫在背后,让她倚靠。
小六有些恐惧,这是哪里,这人又是谁?
但无力对抗,而且这人对她这般温柔,不像是坏人,遂也任他亲近动作。
澜石看着她鼻青脸肿的脸,摇了摇头,转身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我去叫大夫再给你看看。”澜石转身便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六起身准备下床跪下,却吃痛的不敢在动。
既然不是坏人,还待她这般好,肯定是救命恩人了。
澜石见她狼狈的动作淡淡道
“我家公子才是你救命恩人,把你从班子赎回来了,你倒是好命,遇上我家公子。”澜石略带嘲讽的说道。
小六并未在意而是问道:“如今公子在哪呢?我这就去谢恩。”
“公子出去逛窑子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要谢恩等他回来再说吧。”澜石说完便走,竟还带着几分嗔怒。
逛窑子????
小六惊讶,这种话怎能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来,也有些不明所以他为什么生气,不知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救他的人竟然逛窑子。
不过她心中还是万分欣喜,至少不会被打,做个小妾总比天天挨打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