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国,三大古国之一,辉煌气派豪不输给大宁。
要说这大宁与大兴的区别,那就是这长街上太过清淡,一点儿不热闹,虽说到处都是人来人往,但走路都是井井有条,卖个东西想叫卖也是轻声细语,大街上一点儿杂物都见不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真不愧被誉为文明国度。
宁安蓉爱极了这种治国之道,且不说路过涟漪城时,看着他们走路的样子,确实没什么特别,但就几乎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就让宁安蓉神清气爽,不想这帝都更是繁荣,还如此井然有序,想着回了大宁,定要将此等国道发扬下去。
秀餐楼内座无虚席,都是饮酒作乐吃菜聊天的吃客。
“这大兮太子真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大非终身供粮皇室及官宦,实在高明。”吃客甲佩服的说道。
吃客乙接着道:“大兮出计,我大兴出力,双赢简直大快人心,打的大斯措手不及。”
“此话差矣,是三赢,这次古国联盟成功大宁也是功不可没!”吃客丙符合。
“素闻大兮太子以前是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整日不务正业,如今以供粮为贺礼为大兮帝庆寿,这谣言倒是不攻自破了。”吃客甲依旧一脸向往。
吃客丁却一脸不屑:“哼!这大非帝倒是只记得大兮太子,全然忘了谁才是战前奋死搏杀的功臣!我听说大非帝要将其唯一的公主与大兮太子和亲以示两国只好,凭什么大宁大兴就要为他们做嫁衣?还说什么三赢,我看最得力的当是大兮罢!”
“这位兄台,此间利害牵连多国政治关系,肉食者谋之即可,你又何必在此挖苦讽刺?再者这大兮不已拒婚了,并未同意联姻。”吃客丙叹息。
“那又如何,这大非帝目光短浅,我大兴简直就是帮错了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那大兮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看中了那大非公主的美貌,出手相助虚在礼,实则为抱美人归吧!”吃客丁依旧讽刺道。
“大非帝的确目光短浅了些,大兮太子殿下到底还年少,但既然大兮并未同意,自然是考虑到古国之间的情意,兄台万万不要再出言贬低,不然有心人听了去,就遭殃了。”吃客甲劝到。
吃客丁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一国之君和太子出言不逊,点了点头闭了嘴。
吃客甲见气氛没了,又再度开口:“说到这,我倒是听说道出此间利害的是大兮当朝左相的小女,其貌比天仙且兰心蕙质,没想到竟还有如此胆量,区区一女流之辈胆敢在两国皇帝面前出言阻拦,真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
秀餐楼内的各路吃客与看客又是一阵八卦。
角落里一穿黑色粗布大衣的男子,放下几锭银子,起身离去。
宁安蓉走在大街上,想着廖森雅和廖峰和亲没成功该是怎样的心情,心里竟有一丝幸灾乐祸,此次不成,以后怕更是没机会了,大非要想和亲,三大古国都是万万都不得选了。
宁安蓉看了看天,已是寒冬腊月底,天空灰蒙蒙的,初雪迟迟不下,寒气甚是逼人,拢了拢身上的黑色大衣,缩着脖子加快了脚步。
大兮太子府。
曲梓奕裹着大红裘氅,卧在大张白狐皮垫上,地龙的热气晕的他两颊微红,但他却还似很冷一般,微微低咳着,又犯病了。
“你是不是服了修复内力筋脉的药物?”坐于曲梓奕塌前的人双眸凝水似深潭,宛若空落黑夜中的一颗繁星。
“好似是有这么回事。”曲梓奕笑了笑,这后遗之症越发频繁了。
塌前的人微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搭在曲梓奕脉上,沉吟道:“助力丸,助无力之人恢复气力的良药,更是修复内力的上佳良药。七月就已发过病,但你不是说你的药在什锦漠丢了么,怎的在大非熬过来了?还是遇到什么人了?”
曲梓奕笑了笑,这人就是这么能耐,服了快一年的药都能号脉号出来,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轻声道:“迪令,我遇到一个有趣的人,我也很想知道她是如何得知你的伪罗散的。”
“宁安蓉已死,除非她告诉了别人,不然没人知晓。“迪令沉默半晌,开口回道,并不忌讳将此事告诉曲梓奕。
曲梓奕挑眉望向迪令,观察他的神情,却什么也看不到,沉默半晌开口道:“若是她没死呢?”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迪令缓缓道:“她会再死一次。”
“这么无情?是个有趣之人,看来你真不在乎。”曲梓奕笑道,他已经猜出了宁安蓉的身份。
“与她有关的人,你若有兴趣,拿去便是,无需见我这一面,征讨我的意见。”迪令淡淡开口,嘴角含笑,清淡的眼神越发深邃,掏出袖囊里的药丸递给魏埋:“药下月我还是托书楠送来,或是你自己去拿,如今我多有不便,来寻你的机会恐怕再无。”
曲梓奕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即使关系再好,关乎国家大事的迪令都闭口不提,这次为了能让迪令来见他,将上次谢书楠带来的药一股脑全喂了鸟吃,不然迪令是不会来见他的。
曲梓奕点点头,又开口道:“她说是你徒弟,我自然是得过问一番。”
“我从来不收徒弟。”迪令声音依旧冷淡,面上那与曲梓奕如出一辙的笑容却一刻都未曾消散。
“那就说说宁安蓉。”
迪令一怔,端起桌上的茶盏掩饰怔愣,曲梓奕并未看出破绽,嗺了口茶,方才开口:“已死之人,我不想多谈。”
曲梓奕吃下药,一哂,也不在执着,开始运功转而道:“迪令,七姑八姨借我一用如何?”
迪令眼皮微抬:“作甚?”
“寻个死人。”曲梓奕闭着眼说道,声音极其好听。
迪令神色如常,凝着眉想起不久前谢书楠气冲冲的问他香丹给了谁,他并未跟任何人提起过香丹不见,与谢书楠说了是宁安蓉偷了,但人已死,谢书楠想撒气也无处可发泄。
看了眼闭眼运功的人,迪令似乎想通了一切,难道宁安蓉真的未死,心脏某处死沉的柔软不禁又跳跃起来。
不一会外面传来谈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迪令立马进了里间,跳窗跃墙出了太子府。
“姜小姐,这深夜来访实在不妥,殿下已经歇息了,若让有心之人知晓了你与殿下的关系,殿下看不到小姐的时候,那是万万护不住的。此时天寒地冻,我让向天立刻备马秘密送小姐回府。”丝竹急切的尽量放低声调的轻声阻拦面前着粉色裘貂大衣的女子。
“我知今日前来过于冒险,但若今日他还不见我,我便冻死在这也无妨。”粉衣女子一字一字毫不退让的说道,眼中坚定的眼神让丝竹不知如何开口。
管弦叹了口气,四处观望就怕有心之人在旁偷听,低声道:“小姐,殿下近日染了风寒,唯恐染了您,等殿下好了,自然会安排时间与小姐一聚。”
“小姐,虽说殿下这冉冬苑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但府里耳目甚多,为了殿下您暂且忍耐下,凡事以大局为重。”丝竹温和开口劝道。
粉衣女子失神的看着微微泛光的厢房,心中空落失望,想她姜碧波从小也是左相府的金枝玉叶,纵使平日里骄纵任性了点,但在别人眼中她向来也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如今却是被太子身边的两个丫头说的不识大体。
是啊,自己向来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忍耐,想想以前四五年不见,自己都能忍耐,如今不过三月,自己就这般恬不知耻,深夜暗访,毫无矜持可言。
姜碧波垂着头,转身,淡淡道:“我自己回去,不劳烦向天深夜备车。”
她就是要走也要为他考虑,备车多引人注目,即使已是丑时,一个姑娘家多危险。
“让她进来。”轻柔低哑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姜碧波不可置信的再度转身,推开挡在身前的丝竹管弦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