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埋已站起身,身躯站的笔直,皱着眉头思索着。
祛邪香丹对迪令的重要性他再清楚不过,自己能服用完全是因为他们牢固的情分。
以他对迪令的了解,他是万万不可能将这唯一的香丹拱手让人的。
此人竟然如此妄大,竟敢偷服此物。
“你究竟是谁!”魏埋冷声道,眼神狠戾的盯着地上的宁安蓉,全然无了适才的温柔。
得了自由的宁安蓉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草民不知殿下所说的香丹是何物。”宁安蓉缓缓道,目光极为不逊的回看魏埋。
她不承认便罢,那般宝贵的药她大可说是伪罗散。
她非常厌恶魏埋的脾性,时正时邪,时柔时冷,完全看不透,比迪令还难看透。
又因着自己脾性虽是多为隐忍,但她好歹也是个公主,不想就这么无端任他想轻薄就轻薄,想甩开就甩开,想逼问就逼问!
魏埋突然上前一把扣住宁安蓉的脖子,力道之大另宁安蓉涨红了脸,他极不喜欢她自命神秘的姿态,就好似他是她的猎物,无端吊着他的胃口:“还敢狡辩,你以为你不说,本太子就闻不出来吗?”
这种窒息的感觉宁安蓉再熟悉不过,双眼恐惧的盯着魏埋猩红的双眼,与他一袭红衣相称,就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窒息感排山倒海的侵袭大脑,宁安蓉看着眼前被戾气填满的红眼,双手使劲掰着魏埋掐着自己的手,但他力道太大,自己的绵薄小力根本于事无补。
没有空气摄入,眼周的事物越渐迷蒙,只有自己呜咽的声音在耳中嗡嗡,口里出的声音全是痛苦的呻吟。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般死去的时候,魏埋竟放开了她,看着她不停地咳嗽,粗喘着大气,魏埋竟有些失神,他已经很久不曾这般失控了。
上前想要轻抚宁安蓉的背,后者却像小鹿受惊般的躲开了,害怕的看着他。
宁安蓉警惕的看着魏埋,缓了一会,小心翼翼道:“我会告诉殿下的,但不是现在。”
魏埋见她害怕自己,微微一顿,恢复了往常温润的样子,面上重新恢复笑意。
“孤大可以直接问迪令,他想必知道是谁偷看他的宝贝医书,并且偷服香丹。”
宁安蓉看着一脸温温如玉的魏埋,若不是她刚才真真切切的感受过,她不敢相信适才掐着自己的刽子手就是他。
但是此时她不能再想其他,向天的一炷香马上到了。
宁安蓉终于呼吸顺畅,与魏埋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跪下道:“请殿下看在草民救过殿下的份上,替草民向迪令保密。”
这是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交易。
魏埋冷笑:“孤本有意替你隐瞒,马车上孤也提醒过你,孤很善变,如今孤还真就改变主意不想替你隐瞒,你偷服香丹孤就足以替他杀了你。”
宁安蓉身子一震,转而道:“但是殿下不会杀我。”
“哦?”魏埋挑眉。
“因为迪令没有杀我。“宁安蓉抬头望向魏埋那不可一世的身躯,颤声道。
她偷服了香丹,魏埋眼里有杀意,在迪令眼里也有杀意,但是迪令并未杀了自己。
魏埋冷笑,眼中讥诮之意让宁安蓉有些不知所措,低下头,屈辱感无限放大,有什么东西正一刀一刀的切割着她的自尊心。
“迪令的手不是用来杀人的,他当然不会杀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在他心中重要,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殿下!草民自知不识好歹,不该与殿下谈条件,但只要殿下答应草民,草民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杀人放火在所不惜!”宁安蓉哑然,磕头在地,魏埋的话字字诛心,一字一字就如利剑穿心。
是,她就是自作多情!
魏埋上前蹲下身,抬起宁安蓉的脸,眼神微眯,逼宁安蓉看着自己,看到那带有氤氲之气雾蒙的双眸,心头一紧:“什么都愿意?”
宁安蓉被迫看向他,坚定的回答:“是!”
“那你倒是与我说说你一路乔装打扮,男女混淆是为了何?”魏埋神色微凝,声音温柔好听。
宁安蓉正要回答,向天的声音却骤然响起,宁安蓉如释重负。
“殿下,可有受伤?”向天已走进魏埋,恭谨问道,一脸疑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宁安蓉,此番醒着的只有他们三人,看来这毒是罗天文下的了。
“无大碍,这不有罗神医在吗。”魏埋起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宁安蓉。
宁安蓉自知向天肯定也看出了端倪,也不管魏埋没让自己起来,起身说道:“沉晕散药量过浓,树林中的兽物都昏迷了,我们的马也不例外,我先去给马服解药。”
说完绕过马车,留下二人在马车后面。。
“殿下,他下的毒?”向天想再确认一番。
“嗯。但她没想到我有香丹护体。”
“他与申远和那舞娘是一伙的?”向天只觉奇怪,罗天文认识迪令,不仅行医还会用毒,这毒还与申远和那舞娘如出一辙,只是更为厉害罢了。
魏埋颔首,并未作答,他还未跟向天说那些人是同一人。
马车一路行驶,向天一手驾马,一手任宁安蓉为他上药包扎。
趁马苏醒前向天杀光了林子中还未断气的刺客,断绝后患,他们都看到了魏埋动武,不能留。
为此伤口又裂开了,宁安蓉才又为他重新包扎,可是这人却不知为何,包了又拆拆了又包,来来回回已经五六次,只说是没包扎好。
“罗公子,我这手臂不是给你用来练手的。我看也无甚大碍,你快进去吧。”向天实在忍不住,收回手臂,他向来不喜欢与人亲近。
宁安蓉愕然,尴尬的看着他,她这不是不想进马车里去吗,想什么来什么。
“向天,我觉得还是得包扎好点,不然引发炎症肉会腐烂的。”宁安蓉又准备解开布带。
向天看着宁安蓉身上破烂的衣服,冷声道:“我怕你在包下去,这身衣服就穿不了了。莫要再烦我。”
宁安蓉咋舌,不认命的说道:“那我与你一齐驾车吧!”
“我好不容易可以清净,还望罗公子成全。”想到早间澜石的聒噪,向天心下烦乱。
“我绝对不说话!”宁安蓉立马领会,那澜石确实吵闹。
“我想一个人待着。”向天拒绝。
宁安蓉苦不堪言,突然希望澜石雪玉快些醒来。
看着宁安蓉有些哭丧的脸,魏埋心情渐好。
“不躲了?”
“殿下说笑了,草民怎敢躲着殿下。”宁安蓉讪讪,这人阴晴不定,日后断不能在对他出言不逊。
“你的真名叫什么,哪里人?”魏埋沉声道,语气生硬,眼梢微抬。
宁安蓉一愣,自己还未想过这个问题,在心中盘算说辞,灵光一闪,缓缓道:“草民苏紫卉,宁国落雪城人。”
这是她曾经安排在迪令身旁伺候的婢女,机灵伶俐,已满了二十五,出了宫。
“坨鑫王府那日见着你,可是你的真容?”魏埋笑道。
“殿下真会说笑,草民与殿下在大非宫是第一次见。”宁安蓉展颜一笑,暗暗观察魏埋的的表情,她很害怕自己再说错话,把这位爷惹毛了,自己又要去鬼门关走一遭。
魏埋嘴角轻扬,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撒谎!
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托着头淡淡的看着宁安蓉,并不拆穿:“明日到了乌头镇,把你这身行头换成真面目吧,孤喜女色,不喜男色,日后大街搂抱也不至于引人旁观。你若不从,我不介意绕路去大宁找迪令。”
宁安蓉大亥,这人再说什么不知羞耻的露骨粗俗话!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小妾了!
刚才魏埋下令改变路线,绕过罗云镇,一路向东前往凉安城的乌头镇,再经过数个城池才能到大非北疆,这条路要比罗云镇远上不少。
看来她必须在到乌头镇前,设法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