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剑予住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居然神奇地发现屋外的石凳上竟然放了一套女装,看样式是昌黎本地女子的惯常服饰。
霍剑予拿了衣服,怔愣了好久,十分地手足无措,她从出生到现在将近二十余载,从未穿过女装,姑姑更是严禁她碰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怕她无端地生出些女儿家的情怀来,故此,别说穿上女装,她甚至连女装都未曾碰过!
如今,却真的是有些感慨!
她研究了片刻,好歹是穿上了,但是这女儿家的发髻却犯了难,她一惯都是男子发髻,女子发髻如此繁琐,她铁定不会的。
她在房中磨叽良久都未曾现身,搞得乔不羁以为自己昨晚喂她服的解毒丸出现了问题,其实他心里还是比较担忧的,霍剑予所中之毒颇为繁杂,各种毒物混杂在一起,比较难缠,一个弄不好,可能失了平衡,顷刻间丧命也是极有可能的,便一抬手直接推门而入。
于是,他便看到了,一身蓝色昌黎族衣裙的女子,正披头散发地端坐在铜镜前手中拿着一把木梳,正在愣愣出神!
“你在干嘛呢?”乔不羁好奇道。
“呃,这女子的发髻怎么梳?”霍剑予很是尴尬。
额,乔不羁也懵了懵,一个姑娘家向一个大男人请教梳女子发髻的问题,感觉好怪异,他怎么都觉得面对着霍剑予这么个……女子身男儿心的人,有点无力啊!
乔不羁愣了半晌,感觉自己要暴走,缓了缓上前,一把从她手中抽出了木梳,强制将她身体给板正了,便站在身后帮她梳头发。
霍剑予看着铜镜中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说不出的别扭,她一大老爷们……哦不,她一姑娘家怎么好意思?
嗫嚅了半晌终于问道:“先生,竟然还会替女子梳发!”
乔不羁顿了顿,低声回道:“我也只是会梳一些简单的!”顿了顿又道:“我从前有个妹妹,与我相依为命,可是到六岁时便病没了,从前都是我帮她梳头发!”
“对不起!”霍剑予不想问到了他的伤心事,便有些愧疚。
“好了!”乔不羁停手,霍剑予抬头,便看见铜镜之中一个清丽的女子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身后正站着一个男子微笑而立,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棱静静地洒在二人身上,这样的场景恍如梦幻,即使梦中也未曾出现过,霍剑予的心竟然不知为何微微抽搐了一下。
“乔大夫!”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年老妇人的声音,把这一刻的旖旎瞬间吹散,乔不羁放下手中梳子,也有些尴尬道:“好了,我还有事,你洗洗赶快出来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为你把脉,今天正式开始为你解毒!”
霍剑予足在屋子里呆了好久才敢出去,主要是她做不好心理建设,就好比让一个男人穿着女装出门一样,虽然她本就是女子,可毕竟从小穿着异性服装长大的,突然间穿着女装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刺眼。
可这屋子毕竟还是要出去的。
等她走出屋子,来到院中,一直萦绕在鼻尖的药香便更浓了,霍剑予随着药香走出了院子,便发现了院前还有一座药堂,这药堂设的十分简陋,极其简单地搭了个棚子,乔不羁就坐在中间,身前一张简易的桌子,而再之前便是一条如同长龙般的人群,正在等待接诊。
霍剑予略有些腼腆地缓步上前,她觉得十分奇怪,她只是换了一身衣服,为何会觉得变了一个人,换了一种性格,她在百万军前练兵训话从来如同闲庭散步,可是如今只是走向众人眼前竟觉如此费力!
“来了,正好,去找阿婆,她帮你熬了药,你喝完缓上半个时辰,我会为你施针!”乔不羁头都未抬,细细为自己眼前的一个患者把着脉,俄而又松开手又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之后又对病人一一叮嘱,霍剑予看了片刻,便只能转身去找他口中的阿婆。
一转眼便看见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正在一旁弄着一些草药,看到她,双眼微微眯起,笑呵呵地模样,只是将她从上打量到下,只看的她浑身发麻,那阿婆才笑道:“多水灵的一个小姑娘呀,来,阿婆这儿!”
霍剑予依言上前,却见阿婆拉着她的手,然后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红绳,轻轻系在她手腕上道:“我们寨子里的姑娘呀人人都有一条,好东西,能保佑你觅得如意郎君的来!”
霍剑予被弄得措手不及,待要道谢并要摘下来时阿婆赶忙阻止道:“别摘下来,摘下来就不灵了来!”说着从身旁的炉火旁边端过来一个陶瓷小碗,里面盛着黑漆漆地药液,嘱咐道:“赶快喝了它,不然马上就凉了!”
霍剑予,无法,只好道谢!
直到过午,乔不羁才忙完,但他却也不用担忧午饭,早有一群村民端来了自家的饭菜,虽然朴素,但能感受到莫大的情义。
“你一直都这样吗?”霍剑予突然对他很好奇。
“对呀,从我出了师门开始行医开始,便是如此,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接触更多的患者才能有更丰富的经验,不然你认为我医神郎君的美誉怎么来的?”乔不羁十分自豪。
霍剑予不禁钦佩:“如此自由的生活真是令人向往!”
“生活嘛,是自己选择的,你也可以!”乔不羁一边为她施针一边笑道。
闻言霍剑予只有黯然一笑。
乔不羁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收了手上的针,又命令道:“衣服脱了!”
“什么?”霍剑予有些懵!
“你不脱衣服,背后我怎么施针,这套针法十分重要,万不可出半点差池!”乔不羁一脸理应如此的模样。
霍剑予纠结了,感觉十分难为情,有些犹豫。可是乔不羁却十分不屑道:“拉到吧,还自诩为铁骨铮铮不拘小节的汉子呢,现在倒害羞,老子是大夫,什么没见过?”
霍剑予闻言脸色却不禁红了红,平白增添了许多小女儿形态,搞得乔不羁突然间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颇觉有些尴尬。
正要强自镇定地再劝几句,却见霍剑予霍然转身,面向墙壁,轻轻褪去衣衫,露出了线条优美洁白细腻的背部。
她的背部线条柔和却又不失坚韧,有一种野性的美感,乔不羁的心不知怎地竟微微漏跳了一拍,但她的背却与平常女子大不相同,虽然白皙,却并非光洁如玉,恰恰相反,其上却布满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一刻,乔不羁才真正正视她的真正的身份——她是一个女人,同样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
他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你后背的伤痕我可以帮你去掉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感觉更加尴尬,霍剑予有那么一瞬间就想披衣走人。
“怎么还不动手?”霍剑予终于受不住了,紧紧抓住自己身前衣襟忍不住问道,她虽然能够豁出去,但不代表她真的能够裸着背在一个大男人面前淡然自若。
“哦,马上就好!”乔不羁有些怔愣,他感觉自己很不对劲,一向很谈漠的他竟然有了些异样的反应,而且脑中竟然有了一些不和谐的想法,当他意识到这些时不禁悚然一惊,赶忙收敛心神,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告诫自己,他绝对不可以喜欢上一个男人婆,喜欢也应该喜欢如同萧湘公主那样的绝世美女,虽然那个公主性格有些太接地气了点,与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不符,但是好歹看着像个女的!
乔不羁做完思想建设,回头看着霍剑予……光裸的背,感觉还是很有想法,赶忙强迫自己给她扎了一针,以缓解自己不纯洁的思想,然后沉心静气开始下针。
乔不羁这套针法名为“天女散花”,以强刺激打通霍剑予淤堵的膀胱经以及督脉,将体内淤积的毒素如同河流般顺着经络的流向,加上药物以及针法的引导小剂量一点点地缓缓排出体外,以防止所有毒素一起发作,导致万毒齐发带来的恶性后果,其施针者固然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被施针者却更要承受莫大的痛苦。
一套针法,一个时辰,乔不羁满头是汗,霍剑予却一声未哼,这让原本压下莫名情绪的乔不羁瞬间又生了别样的情绪,赞赏和……心疼!
“好了!”乔不羁缓了口气说道。
他此言一出,霍剑予如蒙大赦,她以极快地速度将自己衣衫一拢,然后便软倒在了榻上。
“没事么?”乔不羁赶忙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手到一半却注意到她正是衣衫半解,堪堪停住了,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有落下,他转过身,讷讷地说道:“你先休息下,整理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说完匆匆离去,几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