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如玉人如其名,相传是个美人,是一个可怜地传奇女人。
据闻她曾经也是漓国书香门第之女,却不慎学了那卓文君,夜半私会了情郎,那情郎原是她的青梅竹马,却家道中落,她的父亲悔婚,但是她却情深不悔,跟着那男人私奔了,三年过后,那男子却奇迹般地一举高中,同时另结新欢,且对她家族赶尽杀绝,以报当日之辱!任如玉却是个刚烈性子,手刃了那男子和他的新欢,千里奔命。
按说,如果有这般遭遇的女子通常都会怀疑人生,心志动摇,从此一蹶不振,但是任如玉不,她仍然相信人生!逃往异地后,她隐姓埋名继续笑面生活,继续自己的婚姻,但也许是她识人不明,或是一些别的原因,她在此后的十五年里相继嫁过七个男人,但无疑都是无疾而终,不是第三者插足,便是纯粹骗财骗色,任如玉坚定的世界观开始动摇了,她不再相信男人,不再相信所谓的爱情,不仅不相信,而且仇视,她最喜欢的便是棒打鸳鸯,最见不得的便是男女两厢恩爱,她会费尽心机去破坏去拆散,着实做了许多阴毒的事儿,后来不知为何,她落在了三无古镇,开了一家青楼,名叫“欢散阁”,却莫名其妙地成了江湖谍者的老大,只收集和贩卖情报,据闻她的触角深入了各国重要大臣的府邸,可以说,只要你是一个国家,你的国家里有大臣,你国家的大臣后院里有女人,那么,那些女人里其中便有一个是她的人!
这是一个十分恐怖的势力,想想,一个国家那么多的官员,你不能阻止他们纳妾娶妻,呼奴使婢,那么,这些人都会有她的人,这些人手中的私密也将是她的,她让各国的上位者爱极又恨极!
“哇!这么酷!”萧湘听完两眼冒星星,一脸的崇拜。
陈成见着一张冰块脸的戎幕宸身旁居然跟着这么一个表情丰富的小书童一脸新奇,不由朝她多看了两眼,然后就发现问题了,嗯,没喉结,女的?于是更新奇了,不由盯着她更加深入地研究起来。由于萧湘一直戴着人皮面具,他还真未瞧出多么的出色,但戎幕宸身旁有了一个除了他那两个暗卫之外的其他女人?这消息可值得揣摩的!
可还没看两分钟,却见戎幕宸一个眼刀直接杀了过来,那威势直吓得他缩脖子,他可没忘记卫、安两国乃是世仇,至于他为何会关注大梁公主的事,他也只觉得是政治因素,但他却不明白了尘为何会告诉戎幕宸关于梁靖宁的事,但一想,自己救不出梁靖宁,卫国又远在千里,可戎幕宸说不准却能,毕竟安国就在后方,加上梁国,他不信,合安、梁两国之力那任如玉还能肆意妄为!
戎幕宸了解了大概,便不多呆,起身冷冷道:“走吧!”
“啊?去哪儿,不救宁儿啦!”萧湘有点纳闷儿。
“我自有主张!”戎幕宸面色不善。
“哦!”萧湘见他表情不对,也没再多说,她虽然很担心梁靖宁,但就刚刚了解到的关于任如玉庞大的江湖组织加地头蛇的信息,也知道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转眼看戎幕宸心中又不禁哀叹,这才刚确定了自己的身世,还没怎么接受呢,转眼间就得救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心中滋味定然十分复杂吧?
萧湘跟着戎幕宸一路下了山,不多远便到了镇上,戎幕宸脚下不停便朝着镇上的一条大街行去。
此时已近黄昏,镇上别的店面均已开始萧索,但这条大街之上却愈见热络,因为这正是三无古镇的醉生梦死处!
六人在一家招牌最大的楼阁前停了下来,萧湘抬头一看,“欢散阁”三个大字血淋淋地印在她面前,自然字不是血淋淋的,血淋淋的只是她的心,而让她真正吐血的却是两边的对联,赫然写着:醉时同交欢,醒来各分散!这不和李白先生对着干么,李白先生他生气不?
萧湘瞬间被这赤裸裸地招牌和红果果的对联给雷笑了,果然还是返璞归真的好,多么的通俗易懂,比那些引经据典的店名霸气多了!
她这一笑直把另外几个大男人弄的莫名其妙,洛凌川都不能理解一个女人逛妓院就这么开心?
进了“欢散阁”后萧湘才明白戎幕宸所说的自有主张是个什么意思,赶情还是硬闯啊?
而此时的梁靖宁却是直直的立在任如玉身前,这位饱经沧桑的且年过四旬的女子保养的相当的好,怎么看最多只有三十,她一身海蓝色衣裙在烛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衬着她一张如玉的脸庞光彩照人,此时她正风情万种得笑着,笑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小公主。
“还真是一个绝色佳人,怪不得能叫沈将军爱不释手,魂牵梦绕!”她的声音如同她的样貌一样婀娜多姿,妩媚风流。
“沈燃在哪里?”梁靖宁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
“你想知道?”她抬眸睨着她。
“我若不想知道,又为何会来这里?”梁靖宁依然静静立着,面上虽无波无澜,却在强力忍着心中的挂念与焦急。
任如玉轻轻站起,缓缓来到她的面前,抬起自己的纤纤玉手,温柔地抚上梁靖宁如同水仙花一般的面颊不由叹道:“年轻真是好,这样的肌肤真是世间罕有,真不愧是皇室的公主,果然如同那天山上的雪莲高雅神圣,不可侵犯!”
她轻轻地抚摸着如同情人之间最温柔的爱怜,然后她的笑意愈加深了些,软声道:“你的燃哥哥就在我的手里,我很喜欢他呢,可她嫌弃我不够神圣和高华,不肯与我行鱼水之欢,他心中却只惦记着你,怎么办呢?”她说到这里时神情竟是无限的哀伤与落寞,好似她是被无情辜负的少女,轻嗔娇怨,然而以她的年龄作出这种小女儿形态来却无端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忽地放下手来,嗤笑一声道:“她嫌弃老娘,老娘却不怪他。不过老娘却要让他最心爱的女子匍匐在老娘的脚下,变的比老娘更加不堪,介时老娘倒要看看他做何感想,想必他的神情一定会相当精彩!”说完它竟毫无顾忌地狂傲一笑,刚刚还如同一个二八少女,如今却又似一个年过半百的邪恶罗刹,前后神情瞬息变换,梁靖宁只觉得汗毛倒立。
她忽地回身大马金刀地在榻上一倚冷笑道:“不是想要救你的情郎么?”说完双脚向旁边的脚蹬上一踩,立马有一名侍女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并将那水放在了她的面前。
“那就为老娘做些事来交换吧,我倒要看看大梁的公主为人使唤的样子究竟是何等风采!”
她看着梁靖宁不屑地笑道:“老娘今日少了一个洗脚的丫头,不如就请宁公主代劳如何?宁公主,你辛苦些,就可以见到你的燃哥哥呀!”
梁靖宁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没有动作,即使她不是大梁的公主,她也做不来摧眉折腰,何况如此大辱,一朝为奴,一生再无翻身之日!
“怎么,不愿意?”任如玉缓缓直起身子,眼角斜挑,挑衅地望着她,后又悠然靠下,手中拿起一把精巧的银制匕首,轻轻玩弄。
“也是,毕竟是一国公主,虽然不顾礼仪廉耻跟着沈燃偷跑了出来,那也毕竟是公主,总归是骄傲的,怎么可能为了那所谓的,神圣的爱情摧眉折腰,甘为奴仆呢?这也太可笑了,不过,可真是可惜了你的燃哥哥呀……”说完她不禁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要见沈燃!”梁靖宁强忍住惊慌镇定道。
“我说了,那要看公主的诚意了?”任如玉有些漫不经心道。
“那我怎么能确定他是否安然无恙!”此刻梁靖宁的眼神里反而透着坚毅。
“不可能,你们要是见面了,又要一番离别叙旧,我该到什么时候才能清洗完毕下楼待客呀,不过,我可以让你见一见他的贴身之物以解相思之苦!”任如玉用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似有些无聊般悄悄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她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一个婢女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款步上前,走到梁靖宁身前,轻轻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顿时托盘上的物事便显在了梁靖宁的面前,梁靖宁顿时面色惨白,惊地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那托盘上放着的不是别的,却是一个人的小指,而且是一个男人的小指,仿佛刚刚从人体上切落下来,血迹斑斑,甚至还在向外缓缓地渗着血丝。
然而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小指上还戴着一个绿色的扳指,她知道那是沈燃的,沈燃曾经说过,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梁靖宁惨白着脸转头望向任如玉,这位在深宫中教养长大的姑娘,那个涵养高华的姑娘,此刻遭受如此折磨却也没能向大街上的泼妇一般失去理性而大叫大嚷,她只是习惯性地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控制过后仍有些颤抖地声音问道:“你……究竟……把他怎么了,你……究竟……要怎样?”
“我没把他怎么,真的?你不是都看到了么?”任如玉眨巴着一双如水地双眸望着她,那神情别提多么的无辜和委屈!
“至于我要什么,我亲爱的公主,你不是也看到了么?你只需要辛苦一下下,就能救出你的情郎,你难道不愿意付出么,真的就是辛苦一下而已,你的情郎就能完好地出现在你面前,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我会怎么做呢?”任如玉循循善诱道,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你为什么要这样?”梁靖宁心中有一瞬间的绝望,眼中微微有了层雾气。
“为什么?”任如玉突然厉声道:“因为我开心啊,你身为大梁唯一一个公主,天生出身高贵,受万人仰慕,不费吹灰之力享尽世间一切繁华,母兄宠爱,情郎坚贞,凭什么?而你身为一国公主却不愿承担家国重担,为一己之私却至子民不顾,又凭什么?我就是要把你踩在尘埃里,就是喜欢看你埋入尘埃里的模样,如何?”她死死地盯着梁靖宁,眉宇间爆发出一种让人畏惧的戾气,眼神凌厉地几乎让人粉身碎骨,然而再细细一看,她的表情却是那么得讥诮。
“你既然抛却了你的身份,又在这里做出这种清高的姿态给谁看,难道你一无所有了,就连救自己情郎的勇气也没有了么?”
梁靖宁心神俱震,此刻她仿佛有些明白了,眼前这女子怕是从一开始便是冲着她来的!她害了燃哥哥,让他断指撕心,命悬一线!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地闭了闭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的同时,她也缓缓地缓缓地蹲下了身子,过往的一切如同幻梦一般刹那间从她体内抽离,她的脑中空白一片,只知从今日起她再也不是她,世上却再也没了梁靖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