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本来以为,以戎幕宸现今在安国的权势,这府邸总归要气派一下,结果一路走来竟是毫无特色,既无奇花异草,更无珍奇古玩,亭台楼阁的装饰也是十分简洁,府中下人行事亦是小心翼翼,一板一眼,话不多说,眼不多瞧,真真一死气沉沉,处处透着许冰凉的肃杀之气,让人入内不觉得便是一阵胆寒,与杨府的富丽堂皇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萧湘在此只住了没几天便觉厌烦,这王府处处透着一股子怪异,府中下人虽谨守礼仪,对她们恭恭敬敬,但是一个个就跟木头人一般,无论你问她们什么,她们除了刻板的回答外,再无二话,萧湘只觉得这鬼地方阴森森的,看着眼前场景,再联想道戎幕宸的种种传说,更加胆寒,由此可见戎幕宸铁定是一薄情寡义,心狠手辣的无情政客,萧湘抬眼望天,她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血淋淋的未来。
既然出不去,那便进的来。虽然戎幕宸宅院的风格有些单调,但也不乏独特之处,譬如今晚萧湘所处的这个宅院。
话是从这里说起的,这几日萧湘每日吃过早饭便会例行地去某地散步,譬如王府的大小偏侧门,日日查探他们的防卫漏洞,以便可以找个时机能够实行自己的逃跑大计,无奈,几日下来一无所获,继而又转向四周的围墙,希望能够寻出漏网之鱼,然而依然是无果而终,这将军府简直就是一个精钢铸就的老牢笼,外边的别想进来,里面的除了大门也别想出去,但是大门却偏偏不让她出去,萧湘知道自己是彻底地被囚禁了,她不得不思索和亲这个说法的可靠程度,这么一思索,萧湘便不知不觉地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转过了几个弯,绕过了几个圈,便来到了内宅中的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在这万分萧条中竟然屹立着一座小院子,院门紧闭,但里面微微传出飘渺的琴声。
这下萧湘便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着实兴奋不已,心中不禁暗想:小样,总算让老娘找出些新鲜玩意儿了,须知这几日她虽在府中横冲直撞,无人敢拦,但也说了,这王府也确实很寒酸,虽大但无精彩可言,平常的紧,就跟现代的社区公园似的,这下总算是发现了一个能够引起她兴趣的事儿来,萧湘正要上前,却忽听身后有人唤道:“公主,不知您为何来此?”
萧湘一惊,赶忙回头,却见是摄政王府的文德路文总管,萧湘一笑道:“闲来无聊便四处转转,无意中来到此处,忽闻一阵琴声传来,感觉好奇,便前来瞧瞧!敢问文总管,这里住的可是何人?”
文管家一笑道:“这里面住的是一位不相干的人,公主莫要进去了,不然那人会不开心,我家主上知道了也会不怎么高兴的,公主若是无聊的话便可去铭文斋,那里藏书百万,公主可随意翻阅!”
“哦,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搅了,这便去铭文斋瞧瞧!”说完向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文德路向那院子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然而萧湘岂是好打发的,人的好奇心是无穷尽的,也是催动人类进步,促进社会发展的最大原动力,而且还是最欠的,你越不让他知道什么,他越是好奇,可能本来只有三分,被阻止之后很可能上涨到十分,因此,是夜,萧湘等人便又来到了这里。
“喂,公主,你确定要进去吗?”婵娟看着一副贼头贼脑的萧湘颇为无奈。
“自然了,你没看到今天那个总管的表情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估摸着里面肯定是个女的,今日听她的的琴声如此哀伤,说不定她还是那姓戎的给强制绑来的或者是一脚踹开的!!”萧湘揣测道。
“公主,你以前没和戎将军见过面啊,你怎么对他那么大的成见,虽然传言说他是奇怪了点儿,但也不会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堪吧!”婵娟撇撇嘴并不赞同。
“你懂什么,这叫藏的深!”萧湘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那可是曹操啊,牛着呢,可是有人妻情结的!
正议论着忽听院中幽幽传出一阵箫声,箫声悲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似恨还怨,似有着许多化不开的哀愁,听得萧湘频频皱眉,心中恰似压下了一块大石般,闷得喘不过气来,那些被强制压下去的悲伤,借着这箫音一丝丝地被勾了出来,那人也是吹得一手好箫,还记得玉龙寺前月光下那抹清华的身影,对月而立,说不出的潇洒与高贵,但周身却偏偏笼罩着淡淡的哀愁,让人望着不觉心痛,她主动与他攀谈,他却定下了三日之约,带着她第一次认识了这个世界,讲诉了他们的爱情,为她奋不顾身,险失性命,他们曾经山盟海誓,对月畅谈,他更是无数次地为自己吹奏那缠绵的乐章,可是金戈平地起,春雷乍响,顿时山崩地裂,江水为绝,摧毁了山盟,隔断了海誓,最后只化为袅袅青烟,随着那波涛汹涌的漓江水奔腾而去,终归一场镜花水月的虚空,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须臾,箫声止歇,萧湘漠然发觉不经意间泪流双颊,轻轻拭去泪痕,萧湘缓缓抬步,走向那院门,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柔柔地响起:“波面铜花冷不收,玉人垂钓理纤钩,月明池阁夜来秋。江燕话归成晓别,水花红减似春休,西风舞井叶先愁。”
萧湘暗暗叹了口气,推门而入,轻笑道:“哪有那么多的愁,本来还觉着这天不是很冷,被你这么一说,倒真有些凉了!”
院中人不妨此时竟有人闯入,惊诧转身,此时萧湘刚刚来到院内,借着院中朦胧的烛光,隐约见着水塘边一抹绰约的身影,婀娜多姿,亭亭而立,一身水蓝色的衣裙随着寒风轻轻摇摆,见她进来,那人似是十分诧异,微微探身,向这边看了过来,萧湘一笑,向前走了两步,这时方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脸如鹅蛋,眉如远黛,眼似秋波,唇如点朱,肤白胜雪,怎一个娇媚了得!心中不禁暗喝了声彩,顿时对戎幕宸的品味稍稍佩服了一下!
那女子见着她显然更为惊讶,看着她直愣了好一会儿,始才回过神儿来,不禁叹道:世上竟然真有如此美貌女子!同时便立刻警惕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萧湘玩心突起,忽然很想逗逗她,于是笑盈盈道:“你认为呢?摄政王府岂是什么人都可以入的?”
那女子身子明显一震,瞬间脸色微微发白,不敢置信道:“我不大明白姑娘的意思!”
“你是不明白呢,还是不愿接受?”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抬头望着她道:“不肯接受什么?”
萧湘得意道:“不肯接受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啊!”
那女子身子再次一颤,却仍是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萧湘奇道:“为什么?我就这么让你难以置信?可是这是事实呢”
那女子兀自愣了一会儿道:“他不可能轻易娶别的女人的!”
“哦!”萧湘点了点头道:“你好像对自己很有自信啊!”
那女子惨然一笑道:“我并非是对自己有自信,而是我太了解他!”
“此话怎讲”萧湘嘴上问道,心中不由暗喜:果然有八卦啊!
那女子转身,抬头望向天边惨白的月亮,神情近乎飘渺,片刻后方才淡淡开口道:“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接受别人!”
“未必啊!对别人也许如此,但我却是不同啊”萧湘不以为意道。
那女子转身,借着惨淡的烛光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忽然轻笑起来,继而笑声变得惨然,喃喃道:“是啊,也许你不同,如此倾城的国色,试问有哪个男人忍心放手!”
“就是啊!”萧湘赞同道。可那女子貌似根本没有听进去,独自怔忡了良久,忽的抬头望向萧湘轻声一笑道:“不,你在说谎,你不是这里的女主人,我从未听说过你!”
萧湘亦笑道:“现在的确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我是漓王送与摄政王的礼物!”
闻言,那女子的笑容愈发深了,摇头道:“你太不了解他了,他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赠与礼物的人,姑娘,你如此姿容莫要让自己的年华蹉跎在这里的好,趁你还未完全地爱上他的时候!”
“姐姐这话我越发不明白了呢?”萧湘不解道。
那女子轻轻一笑道:“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千万不要对他动感情,否则我的现在便是你的将来,所有爱上他的女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说完这话,那女子无限哀切地望了望她一眼,然后转身便向室内走去,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竟显得十分的飘忽,看的萧湘心中不由一阵发紧。靠,有没有这么玄啊,你以为拍玄幻剧呢?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萧湘见她离去赶忙问道,可那女子只是不理。
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的那些个话怎么奇奇怪怪的,神经兮兮不会是疯子吧?萧湘很是费解,明明是自己在逗她,怎地到最后反好像是自己落了下风一般?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好像无比地熟悉戎幕宸,但怎么会在这里,她的现在就是我的将来,什么呀,难道是失了宠的小妾?萧湘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讪讪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