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急忙赶到勤政殿,方听管事儿的刘公公说皇上近来便有些身体不适,昨日天凉,不慎感染风寒,今日便就病倒了,这一病,把以前的病根全引了出来,终于如洪水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萧湘听后不觉大皱眉头,这怎么行,先不说这顺文帝其实就是自己的大靠山,他若一死自己在这里便真如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算这份父女情,自己也得尽力救他,老实说,自己这个父亲对她还是挺不错的,虽然他没有带给她大的权力与自由,但是大凡是她要求的,倘若是他力所能及的便一定会应允,无论她的要求是否合理过分,虽然萧湘在宫中的这些日子过得不爽,但是还是相对蛮自由的,自己闹的许多事儿,他能压也就压下了,事实上,自己在这宫中还有那么一点儿地位其实还是因为他的宠爱!
萧湘进得勤政殿,此时寝殿之内好不热闹,顺文帝的所有妃嫔几乎全都在场,萧责等人亦在其列,此时恰好正有几名太医躬身而退,萧湘便就势折返,追上前道:“刘太医,胡太医请留步!”
“公主有何吩咐?”二人行礼道。
“我父皇病情究竟如何?”萧湘单刀直入。
刘太医摇头道:“皇上此次只是寒气入体,本无大碍,但皇上自幼体弱,先天禀赋不足,脾胃虚寒,加之长期肝气郁结,凝滞不舒,肝气犯胃,伤及脾脏,数症并发,须得好好调养才是!”
“怎么个调养法?”
“微臣已经开了药,每天须得按时服用,平日得保证心情舒畅,不得太过操劳,好好静养才是!”
“好,我明白了,多谢!”萧湘道了谢,方又转身入内,进得寝殿,却见顺文帝微闭了双目静静躺在那里,不知怎的,萧湘眼角居然有些发酸,他在灵魂上虽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毕竟身体上是,虽然萧湘觉得这个概念很可笑,但这毕竟是事实,自己现在用的这副躯体和他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殿内众人神情哀痛,甚至还有几个嫔妃在嘤嘤哭泣,没来由的一股怒火就窜了上来,头一仰,双手在腰间一叉,厉声道:“哭哭,哭什么哭,本来好好的人都要被你们哭晦气了,我父皇还没驾崩呢,各个都哭丧着脸做什么,爱哭的都给我回去哭!”
她这一声极其突兀,又十分狠厉,众人一时愕然,收了哭声,都怔怔地望着她。
月贵妃冷冷一笑道;:“几日不见,长公主愈发的本事了,这凤印可还在本宫手里的呢,这后宫何时有你来掌天下了!”
萧湘转头亦冷冷地瞧着她。开口道:“我管你凤印在哪儿干嘛,我只知道我爹虽病重但还没驾鹤西归呢,你们在这儿哭的哪门子丧啊,他现在要的是静养,不是看你们这些个苦瓜脸!”说完径自走到顺文帝身旁为他换下额间的毛巾,看着他那张消瘦的脸,心中一阵心疼,他才四十岁啊,正是一个男人最为宝贵的年华!
“你……”众人即使修养再好,也被她这句话给气的浑身发颤,却只听韩妃开口道:“长公主说的极对,皇上现下还没事,大家干嘛哭丧着脸,难道是想让陛下有个什么不成?”
“韩妃妹妹说的对,我们现在要做的确实是要为皇上祈福,我看这儿也不用围着这多人了,我建议大家还不如现在就去西佛堂为皇上祈福呢,您说是不是啊贵妃姐姐?”云妃开口道。
月贵妃平缓住自己的心绪,淡笑道:“两位妹妹说的极是!传本宫口谕,后宫各位姐妹同去西佛堂为圣上祈福,几位皇子公主都跟着来吧!”
众人起身齐齐应了,却听萧湘道:“祈福有你们这么多人也就够了,本宫就留在这里为父皇侍疾了!”月贵妃极其不悦,正要发怒,却听顺文帝竟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吧,湘儿留下便好!”众人无奈齐齐应了,躬身退出。
转眼已至隆冬,数月来萧湘日日呆在勤政殿,亲自照料顺文帝起居饮用,但收效却一直不明显,甚至顺文帝还时常呕吐,腹痛,太医亦诊断不出所以然来,萧湘一时十分头痛。
这日清晨,萧湘将将起床,来到前厅,却见宁恩带着几个小太监急急过来,萧湘见状不由奇道:“宁伯,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慌张?”
宁恩见到她,赶忙上前道:“哎呦公主,老奴正找你呢!”
“怎么回事儿?”
宁恩附耳道:“老奴找着皇上今日不适的原因了!”
萧湘一惊,转身问道:“怎么回事儿?”
宁恩正色道:“问题出在皇上最喜欢食用的怀药柿饼上,昨个儿我在御膳房安插的人回来禀告,近日来竟发现御膳房专做糕点的师傅神色总是不对,奴才深查下来方知是那怀药柿饼出了问题,本来应放的山药粉竟被掺了些甘薯粉,这甘薯与柿子相配本是极伤胃的,长期下来极是有害,况且,皇上本就是胃病,这下更是糟糕!”
萧湘心中惊异,问道:“可曾查出是谁下的手!”
“现下还不清楚,奴才刚刚得知赶去之时那御厨已经服毒自尽了,月贵妃让把这件事儿给压了下来!奴才到时觉得此事与玉坤宫脱不了干系!”
“他们也太大胆了,就这样由着他们,不行我得去找他们算账去!”萧湘怒道,说着晚起衣袖便要向殿外走去。
“哎呦我的公主,你这是干嘛啊,您有证据吗?况且现在皇上主持不了大局,此事牵扯太大,但无论如何不会扯到玉坤宫那边的,您这是自投罗网,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被他们抓住把柄,且不说会不会把这事儿推到您的头上,就是一个照顾不周,也会是一条大罪啊!“宁恩劝道。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他们居然这么过分,皇上他们想谋害就谋害啊!这太没天理了吧!”萧湘气的捶胸顿足。
“公主啊,这便是权力的魅力啊,在这世上你若没权没势,便只能被他人所辱,即使是天子也无可奈何,尤其这是皇家啊!”宁恩叹道。
萧湘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这个道理她懂,弱肉强食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只是不同时代所表现的形式不同罢了,在现代更多的是表现在升职就业的压力的生存压力上,而这里却更为残暴罢了!
萧湘一拍桌子断然道:“不行,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公主忍了这么久了,我够了,是该做些什么了,明的不行我就不能玩阴的了么!怎么的我也得整整他们!还有,以后我们自己开小灶,挑些可靠的人加强饮食安全,从采购到制作都得我们自己来,不许任何人插手,我会让杨涧庭加强勤政殿的安保工作,防止可疑人潜入!”说完转身对婵娟道:“婵娟,去把你那位情哥哥给我找来!记住要悄悄的,一定不能让人发现,顺便让他给我带些东西!”
婵娟一愣,嗔怪地望着她,没好气道:“什么东西?”
“巴豆!”萧湘阴笑道。
是夜,高岳奇带着巴豆离开了勤政殿,临行前十分犹疑地看了一眼萧湘,终于弱弱地问了句:“公主,这能成吗?”
“能!”萧湘信誓旦旦的担保,顿了顿又道:“只要你不被发现!”
深夜,一条矫健的身影偷偷潜入玉坤宫,摸索着来到宫里西角处的一座小厨房,来到小厨房旁一口惯用的水井内洒下了一大包白色的粉末,待得那粉末慢慢的融入水里,方才麻利的离去,动作轻快之极。只是微微地带了些风声,没有惊动起半分尘埃。
“公主,这事儿成吗?”婵娟不放心道。
“成,当然成,太子党的重要核心是在太子,小高接连刺杀了太子两回,这就更让他们断定了太子才是别人的目标,所以太子所居的东宫太华殿戒备一定森严,相反,月贵妃与萧岚所居的玉坤宫防卫则要松的许多,更不会想到有人会对她们下手,别的人不会那么莽撞,而我在她们看来没那胆量,只要小高不临时变笨,一般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须臾,高岳奇闪身而入,对萧湘道:“药已下了!接下来怎么做?”
萧湘打了个哈气道:“没事儿了,回去歇着吧,不管这事儿成不成明个儿肯定会有场好戏,养精蓄锐,明天看戏!”
“等等,这个成不成的怎么说!”应儿怯怯道。
“成的话,明日她们集体拉肚子,然后找凶手,不成的话,个别不重量级的拉肚子,同样找凶手!”萧湘有语重心长地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拍了拍高岳奇的肩膀,转身入了内室。
翌日,刚刚吃过早饭不久,玉坤宫人仰马翻,上到贵妃下到宫女太监,各个腹泻不止,月贵妃大怒,命内侍局务必找出原因,不然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