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落了座,方才感觉身心踏实了些,但另一种情绪却又悄无声息的袭击了她,那便是——如坐针毡!总是觉着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各种眼神一应俱全,盯得她浑身发毛,如芒在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名人反应?萧湘微微仰身靠近婵娟,低语道:“你站着比较高,看的比较远,帮我瞧瞧有多少人在盯着我?”
婵娟眼皮只是轻轻一抬,便道;‘还用看吗,一大群呢,什么眼神都有,尤其是那个乐户的小王子,口水都流下了,不过公主,你还是担心一下杨大人吧,她看你的眼神好恐怖啊,怪吓人的,感觉那眼神就向想要杀了你一般!我觉得他很生气!“
“嗯?”萧湘好奇,抬头向杨涧庭望去,果见他横眉冷目,狠狠地瞪着自己,那感觉确实有点儿恐怖,仿若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了一般!见她望过来,恨恨地别过头去,不予理睬,萧湘纳罕,他是生个什么气啊?
萧湘转头向婵娟道:“喂,这些人我大都不认识,都是谁啊!”
婵娟无奈道:“皇上左边的月贵妃,这个你认识的!”
萧湘点了点头,废话,自己来到这儿干的第一架就是跟她,想要忘记却是有一定的难度。
“右边的便是云妃了,再然后便是韩妃和几位贵人,然后是太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他俩算是你的弟弟,后座的几个便是你的几个妹妹……”萧湘按照婵娟所指一一看过去,云妃一身蓝色云锦,显得孤傲冷清,韩妃则是一身淡粉衣裙,或许是因为二皇子的原因,表情淡淡的,在然后便是几个花容月貌的几位贵人,太子她已见过,接着便看向她的几位弟妹,皇家的儿女长相并无太差的,太子一身谈黄色朝袍,表情冷肃地坐在那里,只是频频饮酒,偶尔投向她的目光却是异常复杂,看的萧湘心中一阵发毛,萧励一身宝蓝色的朝袍,脸上带笑,傲然地正与下首同样一身宝蓝色朝服的萧讯在说些什么,然后她便看到一张讨厌的脸,婵娟告诉她,那便是乐户部的小王子,是个极品色狼,让她以后小心点儿,萧湘大为赞同,那人看他的眼神她太熟悉了,简直一龌蹉男!
然后便是陈国二皇子陈拓,紫色衣袍,白玉为冠,当真的风流潇洒,倜傥不羁;再然后她便看到了一袭青衫的钟离跃,乍看之下,萧湘不禁一阵心惊,此人无论气质样貌均不弱于杨涧庭,如果说杨涧庭是那种骄阳慑人,堪称俊美的话,那钟离跃便属于那种芝兰玉树般的空谷温润,萧湘不禁唏嘘,谁说人古代人没进化好,我倒觉得是现代人退化了,你瞧瞧眼前这两位,嘿,人中龙凤啊!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肆无忌惮了,钟离跃有所察觉,抬头望来恰与萧湘目光相对,钟离跃温润一笑,打了个招呼,萧湘想着也该回一礼,于是也很淑女的笑了笑,这一笑极具神韵,饶是钟离跃此等心智坚韧之人看的也不觉一呆,一时赶忙收拾住心神,暗道忏愧!
于是转身向杨涧庭道:“今日萧湘公主凌波一舞却是神妙,在下听闻杨侍郎素来便与萧湘公主关系匪浅,不知可晓得今日舞曲的玄机?”
杨涧庭闻言淡淡一笑,摇头道:“不是很清楚,但依在下想来定与那纱幔,奇怪舞鞋,绳索,水下木桩这些脱不了干系!”
钟离跃闻言稍一思索,便抚掌而笑道:“妙极妙极!在下竟不知公主也精通此道!”
原来,萧湘今日所用是利用了现代舞台的灯光效应,萧湘心中感慨,收买的那些个小太监办事儿还真不错,还有竟没想到宁伯伯竟有这么好的指挥协调的能耐,不简单,在现代肯定能做一大导演,然后她便画出图纸另请内侍局造了几双旱冰鞋,没想到人们竟造了出来,这就是那几名宫女飘进来的原因,然后最大的难题便是飞天的环节了,在大殿中布以纱幔,用来借力,以荡至大殿门口,用接着在大殿门口弄一个简易滑轮,设制了一个“冒牌”的威亚,在踩点时发现瑶池的中央以前是有一个湖心戏台的,后来不知为何拆了,但在通往戏台的路上是有一排木桩的,于是萧湘便急中生智,来了一曲水上之舞,所以央了杨涧庭找人加固一下,算是捡着了一个大便宜,最后便是人员问题,萧湘便去宫里的歌舞坊借了几个人来,日夜急训,并严令不得透漏半点风声,还好,这“萧湘公主”以前便是跳舞的,功底很好,自己再加以练习,总算功夫不负,期间还让婵娟出了趟宫,找着了个大画家温丹,凡是搞美术的对美的追求就有点过分,这温丹在萧湘及笄那年为其作过一次画,从此对她记忆犹新,难以忘怀,此次听闻是长公主找他帮忙来了,二话不说,提笔泼墨,仅用五日光阴便作出了那幅巨作。
萧湘心想,自己今日的成功大部分还是杨涧庭帮的忙,真是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还是要有一个默默付出的男人啊!自己以后要对他好点儿!
钟离跃所赞赏的正是萧湘的那个简易滑轮,他真没想到堂堂的一国公主居然对这些感兴趣!他哪儿知道这是萧湘在上大学时偶尔谈起吊威亚的感觉时向一个学长请教的,那是还糊里糊涂地研究了一下简易滑轮,不想如今却用到了这里!
又待了一会萧湘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转身对婵娟道:“不行,我得出去透透气,这下该疯了!”于是带着婵娟不声不响的溜了出去,
一出大殿萧湘颇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没有狗仔队的私密空间就是舒服!她随着瑶池边的秀美宫灯一路前行,明澈的湖水在柔美的月色下泛着丝丝涟漪,如一个含羞带怯的少女,让人微微心动!
萧湘的心不由轻轻起伏,看来自己还是不擅于交际啊,只是参加了夜宴就搞的自己如此狼狈,看来自己还真是一个洒脱不羁的人呢,自由对自己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嗯,为自由加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不来这里的话现在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呢?会不会还是窝在寝室的被窝里玩游戏?
忽然就想到了白珊,那个自己视作知己的女孩儿,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回避一个问题,她不明白,那么宽广的一座雪山为何就那么轻易地挡住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你无助呼唤的声音,任它在冷冽的寒风中轻轻散去!
萧湘愣愣站住,有太多的东西,她想不通,太多的东西她不明白,爱人可以背弃,友人可以叛离,她还能相信什么,如今就连亲人也是生生相隔,抬头望天,天地如此之大,宇宙如此浩渺,可她究竟该去哪里,何人堪所依?孤独,竟是如此的真实!
“公主,您怎么了?”婵娟见她愣着不动不解地问。
“没事儿!婵娟,你就在这里等我,我想一个人走一走!”说罢抬脚向前走去。
静静漫步至瑶池深处,扶花分柳,随着那醉人的月亮一路踏上一座木桥,夜风轻拂,湖水微荡,远处大殿的丝竹之声隐隐传来,显得此处尤为的宁静,萧湘张开双臂,感受着这刹那间的真实,让自己波荡的心归于平静。忽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萧湘一惊,转过身来,却见是萧责静静地立于身后,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在他的身上洒了斑驳的倒影,他便那么孑然地站在那里,俊朗的脸上竟显得有些萧索。
萧湘一愣,讶道:“皇兄怎地在这里?”
“皇妹又为何在此!”漓太子不答反问。
“殿内吵杂,小妹不胜酒力,出来散心而已!”萧湘恭身应道。
“哦!”萧责轻轻应了一声,便又向池边移了两步,与萧湘并肩而立。
顿时一股浓烈的酒气便扑面而来,萧湘不觉地皱了皱眉头。
“那皇兄居然亦来此偏僻之处?”萧湘硬着头皮问道。
“亦是出来散心而已!”萧责淡淡道。
“那小妹便不打扰皇兄了,湘儿告退!”说完萧湘扭身便走,说实话,和这位“大哥”呆在一起,真不是一般别扭。想着兄妹做到这份上还真够客气的!
萧湘还没迈的开步子,突然觉得自己胳膊一紧,没待她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了萧责冰冷的声音:“萧湘,我就这般让你讨厌?连与我多处一刻你便觉得厌烦吗?”
萧湘一愣,他这话说的是什么个意思,心中虽然猜测不透,但脸上却并不改颜色道:“皇兄哪里话,小妹怎敢有如此想法,真是误会小妹了!”
“哼!”萧责冷冷一笑道:“时间真是无情啊,短短两年的时间便可把昔日纯洁羸弱的少女变得如此的圆滑事故!”
“皇兄这是何意?”萧湘不解道。萧责却是不答,只是握着她臂膀的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萧湘吃痛,不禁皱起了眉头,愠怒道:“萧责,你放开我,你究竟什么个意思?”萧湘说的自然,竞是半分俱意也无。
萧责一怔,随即竞猛然甩开了她,萧湘握住自己的臂膀,一脸的愤然,心想,这人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萧责冰冷的声音便又从耳边传来:“很好,萧湘,很好!”说完转身便走,这一来萧湘更是如坠云里雾里,感觉莫名其妙,谁知,萧责没走几步竞又回过头来,看着她轻轻一笑道:“萧湘,总有一天我不会仅仅让你只做我的皇妹!”言毕,转身便走。
萧湘大讶,他这是什么意思,想着便说了出来,扬声叫道:“喂,你站住,你什么意思?”
萧责顿足转身望了她一眼,复又离去!
“去,你神经病啊!”萧湘愤愤道,感觉自己很窝火。
突然间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再次细细回味儿刚刚的一切,然后萧湘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萧责离去的背影!不行,她得赶紧去找婵娟,这问题得搞清楚!
刚刚走下木桥,便忽然看见一条人影自一棵柳树下映出,没得惊出一身冷汗来,她猛的转身,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给我滚出来!“
言罢忽闻一声轻笑,然后便是一个极其清润的声音缓缓响起:“在下只是踏月赏景,竟无意冒犯了长公主殿下,还请公主原谅则个!“说着便走出了一位芝兰玉树般的翩翩公子。
萧湘定睛一瞧,大呼倒霉,这不是北安的那个年轻丞相钟离跃嘛,这下惨了。漓国的宫闱轶事,竟叫他安国听了去,丢人丢大发了,别给我说他刚来什么都没听没看到,傻子才会信!
但为了确保万一,萧湘还是很谨慎地问了句:“原来是安相啊,好好的大路您不走,您怎么躲在树下啊,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撞鬼了呢!”
“公主说的是,在下本来是走在大路上的,可是不巧却是好像看到了一抹如仙似魅的身影,一时拿不定主意,心绪忐忑于是便躲了起来,本欲想一探究竟的!”钟离跃十分诚挚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