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几个人赶路的氛围便很奇怪以及压抑。
临行那日戎幕宸让带上了龙小蛮,他决定,有必要给钟离跃添点堵。
所以一行六人便别别扭扭的上路了。
戎幕宸要带萧湘骑马,她拒绝,自己骑,拒绝与除了应儿之外的任何人交谈,包括小蛮。龙小蛮是钟离跃的人,她对钟离跃恨之入骨,自然对小蛮不想有任何的牵扯,虽然她救过她。
几人日夜兼程一路向东行去,萧湘带着应儿只跟在后面,甚至有几次还想偷偷遛掉,都被戎幕宸沉着脸给拎了回来,回来后她便也不生气,只是对其余几人爱搭不理,夜间露宿,戎幕宸为她准备饭食她拒绝,戎幕宸便黑着一张脸强行喂她,弄得满地狼藉,在如今逃难的时节显得尤其不合时宜,小蛮要给她脸上上药,她一把推开,应儿只好小心上前,心疼地为她擦药,这种情况一次两次还好,但如果日日如此,纵然戎幕宸不说什么,莫言莫行也受不了,龙小蛮更是莫名遭灾,心情略有些郁闷。
她也不说话,只是冷暴力不合作运动,大伙儿向东,她便要向西,莫言刚生了篝火,她便一脚踢灭,小蛮刚打了河水,她便一把拍掉,莫行刚给马儿栓上,她便一刀把缰绳给砍了,浑身像是带了刺儿的刺猬,哪儿哪儿都不顺,哪儿哪儿都挑事,关键是缄口不言,只用眼神来仇视你,几人敢怒不敢言。
萧湘心中就想:厌弃她吧,厌弃她吧,然后她就有理由让他们放了她,看到这帮人她就来气,就哪儿哪儿都不顺!
但是戎幕宸却淡定的很,除了她偷偷溜走那几次他几乎要发狂,其余她使得小性子他照单全收,火灭了再生,水洒了再打,马儿跑了再追回来!一点都没有不厌其烦的样子,仍然只是日日守着她,不吃饭了就强喂,强喂的方式很暧.昧,萧湘若不张口他就直接上.口,口对.口直接送她口.里,来上一次萧湘便只能挫败,不喝水就强灌,方法依然同上,不配合上药就亲自抱着她让应儿或小蛮安心上药。态度是强硬的,动作确实柔和的。
关键是几人的行程被大大的影响,比如原本三日的路程被硬生生地拉长到了六日,而时间越长,对他们便越不利。
卫国在这六日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二皇子陈拓杀害卫皇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天飞,为了压制这种流言,陈拓便传出卫皇是安国细作所杀,所派出的细作正是第一美人萧湘,而多人证实萧湘曾经确实在卫国出现过,而且还被卫皇带回了卫宫,而事后萧湘竟不知所踪,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五日后原本去梁国迎亲的大皇子得到了消息返回龙阳,却中途被陈拓所劫,两位皇子便在卫皇灵前当众对质,卫皇突然驾崩,陈拓已准备多日,陈成毫无防备,当场被陈拓控制,监禁在专门囚禁皇族的宗正府,预备事后发落,却不想陈成却意外逃脱,下落不明。
陈拓便下令加紧了搜索,如今卫国各方戒备森严,但陈拓并未控制住全局,陈成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经营多年不可能在一瞬间被连根拔起,加上流言在前。陈拓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亦是焦头烂额,正在朝中努力稳固势力,抓捕戎幕宸与萧湘尤为重要,这森严便真是森严了。
但好在戎幕宸反应太快,即使萧湘再不配合,如今也过了卫国的几个重大城镇,只要穿过前方的西卫城,便就是安国重镇关西城。
与此同时,安国正式发表了檄文,以安国皇帝令发出,大致意思是,安卫两国长期修好,安国秉承七年前的两国合约,感念卫国陈达目的恩德,本欲长期缔结盟约,却不想卫国狼子野心,欺人太甚,派细作潜入安宫,掳走皇后,以至安后如今下落不明,如今安国还未向卫国要回皇后,卫国便反咬一口说是安后杀了卫皇,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可忍孰不可忍,准备对卫国出兵,悬在安国头上多年之久的禁锢解除了。
同时对卫国宣战的还有远在安国之东的梁国,理由是迎亲途中射杀梁国公主!
当然这些消息萧湘几人是不清楚的,他们要逃命,自然是隐藏踪迹,消息传递不便,只知道这几日盘查的愈加深严,若过不了这西卫城,便是前功尽弃了!
所以,这日萧湘被约谈了,约谈对象竟然是一看名字便是应该不让他多说话的意思的——莫言!
这是进西卫城的最后一晚露宿,萧湘不乐意和他们一起,便独自坐在山脚的另一边,眺望远处夜色,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十分轻微,但可以肯定是男人的,萧湘心里烦躁,不欲多说,起身便要离去,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拦她的人十分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一直存在感不是很强的莫言。
“公主!”莫言站在她面前微笑着行了一礼。
萧湘不理他继续要走,却听莫言道:“在下知道公主心中愤懑,但公主之愤懑尤可以向主上发泄,那主上之愤懑又可对何人说?”
萧湘闻言冷笑一声道:“他如今春风得意,会有愤懑,呵!”
“主上亦是人,怎会没有愤懑,何况,主上如今何来的春风得意?”莫言反问道。
“你这话倒是话里有话,你想说些什么?”萧湘直接道。
“我想说的是公主以己看人,偏失公允!”
“哈,你们向我要公允,我向谁要去,好好,既然你要说,那便说,什么叫公允!”萧湘气笑道。
莫言不慌不忙道:“公主,您从自己的角度看待事物,觉得您才是整件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便忽略了他人为您所做的一切,您这段时日的所做所为只不过是您不能够接受,从一个高高在上,花团锦簇的位置一朝跌落尘埃罢了,主上对您怎样您难道当真不清楚,或许您会觉得主上利用您,可您难道就没有利用或者说是依附主上,况且,我敢保证主上从未利用或设计过公主!”
萧湘闻言一愣,内心深处的某个不堪的角落慢慢浮现水面,她不愿意承认的缺陷以及狭隘被人狠狠地揪出了水面。
“事实上主上对此事并不知情,从头至尾,他付出的是至情至性,一片冰心,光明磊落,您却以小人之心度之,这是公允么?”莫言继续道。
“好,那你说他是如何至情至性。一片冰心,光明磊落的?”萧湘望着他冷冷地道。
萧湘却没想到她听到了一个好长的故事,从她来安国之前为始。
戎幕宸与钟离跃可谓是最佳安国合伙人,一个主武,掌兵司外勤,一个专文,定计管内政。戎幕宸给钟离跃最大程度上的支持,作为钟离跃强而有力的后盾,肃清安国朝政,铲除一切腐朽,为安国注入新鲜血液,稳固朝纲,钟离跃智计百出,不出三年已然将安国治理的井然有序,各种制度均已踏上正轨,所谓的“攘外必先安内”。
而后二人便开始琢磨更深层次的问题,便是天下大统。
而讨论期间钟离跃抽空去了一趟漓国,为老皇帝贺寿,回来后惊喜莫名,从一个政客成功地过度到了阴谋家,他个人认为,计谋是拿来用的,不管何种计谋,只要最后能成功便就是一个好的计谋。
所以他对戎幕宸说,他针对卫国,量身定做了一个好计谋,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行事,戎幕宸只需要配合,但前提是得先把漓国的萧湘公主给弄来安国。他这么一说,心思同样十分活络的戎幕宸便知道他要干嘛了,“美人计”,三十六计中有这么一计,算是个正经计策,他也没多说,由着钟离跃自个儿折腾,可他没想到的是,钟离跃的计策是随机而动,最后竟然把他给折腾进去了。
经历一番波折后,谁都没想到戎幕宸这棵万年铁树开花了,开的还是他们手下棋子的花,但时候要到了,棋子要上场的时候了,戎幕宸反水不干了。
可,那怎么行?
钟离跃知道他的小心思,便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让这棋子入局,趁着北边军防略微设计了他一小把,先来了个调虎离山,后走个偷梁换柱,萧湘便被迫上了棋盘。
不想戎幕宸在北边一拖便是仨月,中间还小伤一回。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对手——沈燃!
沈燃到了扈氏,帮助乐户可汗暂时统一各部,而乐户也与卫国达成同盟,卫国给予乐户资金以及技术上的支持,由乐户出面缕缕扰乱安国北方边境,本来这事不用戎幕宸亲自过问,但是安国边境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小股叛军,隐隐有兵变的趋势,戎幕宸不得不前往。
他一路到了安国北方重镇北月城,发现情况却是不妙,北月城驻军一个小校尉却煽动三军谋反,原因竟然是克扣粮饷,北月太守陈亮在乐户进犯期间克扣三军粮饷,引起军中哗变,在一个小校尉的带领下差点在乐户进犯时打开了北月城门,最后被另一名校尉李丁给拦了下来,才没有造成重大后果,否则扈氏入了北月城,北月不保,北边重镇将会便莫名其妙地落入敌手。
戎幕宸过来,开始彻查,事件十分离奇,自陈亮做了北月太守三年来,虽有克扣军饷的问题,但一般都比较隐秘,但就在两月前此事竟被秘密曝光,列出了一大笔银子的去向,更有那陈亮的小妾在出行时不幸被一妇人冲撞便对那妇人大打出手,至那妇人不幸身亡,而那妇人正是一名士兵的老母,陈亮那小妾还十分娇纵跋扈地扬长而去,此事引起了民众的激愤,关键是此刻乐户来犯,兵士前方上阵杀敌,后方别人拿了自己的血汗钱,还打了自己的老母家人,是个人都不干,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瞬间群情激奋,在那校尉的煽动下发生了小小的兵变,虽然最后以失败而告终,但好歹上达了天听。
戎幕宸暴怒,北月城何等重要之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他很有挫败感,直接将陈亮给坎了,,连夜审讯了那带头的校尉,才知道这事背后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