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兽相向,嘴对着嘴,争夺着一枚朝代不可辨认的钱币,左边是一条颤抖的龙,颤动着翼、鳞和爪。右边是一只躯体颀长、灵活的虎,它弓着腰,显出强烈的肉欲……上帝呢?上帝被撇在一边已经很久了。
—维克多·谢阁兰(Victor Segalen,1878-1919)
虚构性作品同样需要对历史的尊重,小说《赫德的情人》对历史的尊重,可以从以下材料中得到印证:
费正清、凯瑟琳·弗罗斯特·布鲁纳和伊丽莎白·麦克劳德·马西森合编的《总税务司在北京:赫德书简,1868—1907于中国海关》(两卷本)(Inspector CreneralinPeking:LettersofRobertHart,ChineseMaritimeCustoms,1868—1907)
1942年,中国海关的末任外籍总税务司李度(Lester Knox Little)自广州撤离时,将十二卷赫德书简的打印稿匆匆塞进了日本人准许他从中国带走的一只大木箱里。这些文件于1965年移存伦敦大学的远东与非洲学院,1975年由哈佛大学出版社、拜尔克纳普出版社联合出版,收录赫德写给其伦敦代理人金登干(James Duncan Campbell)的一千四百三十七封书信。
费正清、凯瑟琳·弗罗斯特·布鲁纳和司马富等编的两册赫德日记,《步入中国清廷仕途——赫德日记(1854—1863)》(Entering China’s Service:Robert Hart’s Journals,1854—1863)和《赫德日记——赫德与中国早期现代化(1863—1866)》(RobertHartandChina’sEarlyModernization:HisJournals,1863—1866)
1970年,赫德的曾孙——最后一位赫德爵士——去世后,由于无人继承,赫德的各项文件,包括七十七卷日记,全都捐献给了他的母校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几位研究者发现了这些档案的价值,贝尔法斯特医学院的杰拉德·E.邦克博士(他职业之外的兴趣是中国近代史研究)把这些日记诵读后录入磁带,再由凯瑟琳·弗罗斯特·布鲁纳转录成文字。20世纪70年代的贝尔法斯特局势动荡不安,邦克博士在女王大学图书馆顶层的善本室制作的这些录音,不时被市中心的爆炸声打断。日记作者变幻莫测的字体和语焉不详的行文,更是使他的诵读不时陷入犹豫和重复。后来,莱斯大学历史学系的司马富(Richard J.Smith)教授(这位汉学家以通晓19世纪60年代的中外关系闻名于世)对转录的文字与原日记进行校核,从而使这些日记成为赫德研究的权威史料。
这些日记的中文简体字版由中国海关出版社于2003年和2005年分两卷出版。第一卷记述的是年轻的旅行者来到中国,经过十年见习,直至他接替李泰国[1]出任总税务司一职的经过。第二卷的内容则是他早期与清王朝中枢总理衙门各高级官员的较量、斡旋和日常磋商。令人遗憾的是,1855年7月29日——1858年3月20日期间长达两年九个月的日记缺失了。这是赫德和他的中国情人阿瑶共同生活的最初三年。一种较有信服力的说法是,赫德晚年整理日记时把这些容易招致道德指控的内容全都删除了。如果不出现奇迹,这些日记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合编的九卷本《中国海关密档——赫德、金登干函电汇编(1874—1907)》
这九卷函电汇编由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陈霞飞领导的一个班子完成,1990—1996年间由中华书局陆续出版,收集了自1874年至1907年间,赫德和驻伦敦办事处的代理人金登干的来往函电共四千四百九十六封。自1881年始,双方往来电文除海关公务和互通国际信息外,还涉及金登干为完成赫德交办的秘密使命而不断请示汇报等事项,如赫德在英国的三个孩子的教育问题,与妻子赫斯特·简·布莱登的关系处理等。为保密起见,赫、金往来电文多用隐语,双方约定,每发一电,必在电文前加同一密级的最近来电电文数码。这一默契一直保持到1900年义和团运动爆发,中外电讯一度受阻为止。
马士(Morsee,Ballou,1855—1934)著《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The InternationalRelationsoftheChineseEmpire)
美国人马士1874年毕业于哈佛大学,同年考入中国海关,来到上海学习中文。先后任天津海关帮办、京师同文馆英文教习、上海副税务司、海关总税务司统计秘书等职,在中国海关任职三十多年。作为赫德的重要助手,他参与了许多机密工作,掌握了大量第一手资料。《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共三卷,第一卷出版于1910年,其余两卷于1918年出版,是国际汉学界研究中国近代史,特别是对外关系史的最主要参考物。马士曾经说,他本想把这部书写成“以赫德爵士和他所组织的那个伟大的中国海关”为核心的历史性传记,后因未能获得授权使用赫德的全部日记,才不得不“用一部历史代替一本传记”。
费正清教授在回忆录中曾声称,他正是在马士的直接影响下研究中国问题的。20世纪50年代,出版《中国沿海的贸易和外交:1842—1854年通商口岸的开埠》一书时,费正清又称,他的许多新研究都只是在马士的基础上做了局部的补充。马士此书中文简体字版2006年由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
[1]李泰国(Horatio Nelson Lay,1833—1898),英国人。先后担任英国驻广州、香港和上海等领事机构的翻译秘书、代理副领事等职,首任海关总税务司。
赫德自己的著作《这些从秦国来:中国问题论集》(These From The Land of Sinim.:Essays on the Chinese Question)
这是赫德生前公开出版的惟一一部著作,1901年由英国《双周评论》杂志社出版。这部著作是赫德此前在欧美一些时事评论刊物上发表的五篇论述“中国问题”的文章汇编,其中还附录了一份使馆被围期间总理衙门致驻外公使的通函,以及一份总税务司署关于商务关系的备忘录。此书的内容,从1900年7月义和团围攻使馆区谈起,还包括庚子拳民、中国的对外贸易、中国的重建、中国和世界的关系等,是赫德站在清廷募用人员和英方利益代言人的“骑墙”立场上对如何消除义和团事件的影响、处理中外关系的一份备忘录。赫德非常重视此书在欧洲的出版,他说,“虽然从文学的角度来说这些文章一无是处,缺点甚多,但其中却饱含着中国问题的精髓——发病的原因和治愈的方法。”关于这个书名,他自称来自《圣经·以赛亚书》第四十九章第十一、十二节,耶和华说:“我必使我的众山成为大道,我的大路也被修高。看哪,这些从远方来,这些从北方、西方来,这些从秦国[1]来。”此书收入
“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编译丛刊”,中文简体字版由天津古籍出版社于2005年出版。
书中第一篇“北京使馆:一次全国性的暴动和国际事件”,是赫德于东交民巷使馆区被围困后期用铅笔写成的,于1900年11月发表于《双周评论》。这些现场感强烈的记述使作者获益良多。小说第六章的写作,还参考了文中所附的一张使馆区地图。同时,小说中有关1900年夏天被围困的使馆区的描写,还参考了如下著作:
意大利著名中国问题专家阿德里亚诺·马达罗(Adriano Madaro)的《1900年的北京》。此书根据1900年驻北京的意大利全权公使朱塞佩·萨尔瓦戈·拉吉侯爵(Marquis Giuseppe Salvago Raggi)的回忆录和他的妻子卡米拉·帕拉维奇诺(Cammilla Pallavicino)所提供的证词采写而成,在史实上具有较高的可信度。同时还参考了澳大利亚作家西里尔·珀尔的《北京的莫理循》一书中的有关章节。有关1866年总理衙门派遣的第一个海外观光使团斌椿使团的行程,参考[1]Sinim,也译作希尼,多数圣经学者同意“希尼”乃指秦国。
了赫德日记中的相关记述、张德彝记述海外游历的七部《航海传奇》、斌椿的《乘槎笔记》,以及他的一部题为《海天胜游草》的诗集。《乘槎笔记》逐日记述所到各处,包含若干地理和历史札记,是传统中国士大夫初开国门时对世界的一次打量,此书曾收入岳麓书社的“走向世界丛书”(钟叔河主编),于1985年出版。
赫德在1866年6月至8月期间在回国度假时,写给未婚妻赫斯特·简·布莱登的八封信,是香港大学发现的赫德家族档案中藏件的一部分,由冼玉仪女士译成中文。这些信件为写作赫德的婚姻生活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书中其他非虚构的人物、事件、时代背景,大多从一个多世纪前的书信、日记、奏稿、外电评述和宫廷秘档中钩沉辑得,有心的读者不妨一一寻访、查证。
讲述人:阿瑟
1900,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