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余想要得到救赎,他的家想要得到救赎。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他想借钱,可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个村子人人自危,又加上他家生活本来就不好,还得起都是一回事,再加上父亲的腿又受伤了,他们又怎么敢借?
西余能理解,人人都要为自己做打算,没有人可以为你打算一辈子,只有你自己为自己打算,求人不如求己。
他的脑海里又闪过同学们所说的小巷子。那是贩卖器官的地方,他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会一直避开,可如果为了父亲,他愿意去试一试,不过是少一个器官罢了。
西余陷入沉思,要想父亲母亲不察觉,还要治好父亲的腿,这是个难以实行的计划。
他看见过割了器官的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你怎么在这儿?”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西余身后传来。
他转头,看见一个面色有些蜡黄的小姑娘,五官端正清秀,衣服很干净,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在村子里算是漂亮的了。
这是隔壁王婶的女儿,叫木巧,是除他外村子里的唯二的高中生,现在即将高三。
他不知道木巧找他干嘛,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眼前的女孩羞涩的笑了一下,她眼睛里仿佛有满天星辰,有着少女特有的灵动之气。
木巧扭扭捏捏的从身后拿出一把零钱,递给西余说:“西余哥哥,这是巧巧自己存的钱,有一百块。”
“我知道西余哥哥是个有骨气的人,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西余哥哥就当是巧巧借给你的。”
西余眼光沉沉的盯着木巧,女孩的脸也因此迅速涨红,眼里满是羞涩。
他仔细想了下,似乎学校里的小情侣就是这样的眼神,木巧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少女的手还在半空中,西余准备起来再跟木巧说话,但因为蹲太久的缘故。
西余的身体往后倒去,摇摇晃晃。
“西余哥哥!”
“小心!”
木巧赶紧伸手抓住西余,这一刻,西余更能清楚的看到夕阳照在木巧的脸上,连木巧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格外清楚。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光,一种持有希望的光,他想他心向光明。
也是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传来有着金属质感的声音。
“系统绑定,绑定成功。”
话音落下,西余的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面板,仅占他视野的一小部分,上面的字他却看得很清楚。
进步系统吗?
西余一愣神,全身力气卸下,实实在在的往后倒下,他倒入田里,幸运的是这块田早已干涸。
而木巧则是趴在了西余的胸膛上,不知所措。
本来就红透的脸,现在仿佛红的要滴血。
木巧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只要见到西余她就会红脸,而这次,比往常更严重,她想她可能病了,她起身低着头不敢看西余,匆匆离开。
此刻的西余,面对眼前这个系统,他显得有些慌乱,作为一个贫困村里的孩子,他没有看过系统文。
只是他听同学说过,小说里有什么什么系统,甚至是神豪系统,直接给你钱花。
“宿主,作为你的系统,我不会直接给你钱。”
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在西余的脑海中想起,看着眼前的透明屏幕,他想这不是梦。
他想回家研究研究这个系统,也许可以求他救救父亲,哪怕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系统的作用。
但是他有预感,这个叫做系统的东西可以做到。
西余低着头走进村子里,尽量缩小他的存在感,他不太习惯与别人说话,也不喜欢和他们聊家里家常。
他不适应这种场合,然而天偏偏不遂他愿,他面前走过来一个妇女,她穿着白衬衫,一条西装裤,嘴上涂着与衣着并不搭的口红,拿个小包。看起来与这个村子里的人格格不入。
这是他的大舅妈——袁芳。
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人。
好面子,爱炫耀。
“西余啊,听说你爸出事了,需不需要大舅妈帮你联系联系人。”
“你家浩哥可是在外面又开了间厂子,比你这个读书的有出息多了。”
说完袁芳又用手轻捂了一下嘴,一脸惊讶的说:“哎呀!我忘了你家有骨气,不接受什么嗟来之食。”
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大舅妈,西余已经显得很淡然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这个大舅妈数落过。
她的儿子比他大5岁,现在已经23,16岁辍学在外面闯荡,开了一个“工厂”,他们村子里的人都叫作工厂。
但是他听班上的唯一的去过国外的同学称之为“小作坊”。
他不知道“小作坊”与“工厂”的不同,许是工厂比小作坊要大一些。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只想让父母知道他读书认真了。
他也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眼看着要到家了,但大舅妈却还在不定的数落,西余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大舅妈。
漫不经心的开口,“大舅妈,你口红沾牙齿上了。”
“啊!”袁芳慌张的打开自己的随身小包,拿出镜子。
左看看,右看看。
趁着袁芳照镜子的时候,西余已经走了。
这个大舅妈的德行,他早就看透了,她的弱点,他也知道。
西余赶紧回到家,路边谈论的,“西林”“腿断”“不行了”这些字眼他都听到了。
他没有理会,也没有刻意记住这些人,这本就是人性,没有谁可以制约谁。
就像他时常在心里厌恶的邵老师一样,领着有钱人家的烟酒,笑得和弥勒佛一样,虚伪。
西余没少被他鄙视,因为只有西余家里没有送礼,但他不敢做什么,西余成绩好,他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敢暗地的嘲讽西余。
这次西余高考全省第七,市里第一,这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了。
远处,矮矮的栅栏上爬着蔬菜的藤蔓围着一座老旧的木房,院子里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绣着一个香囊。
西余远远喊了一声,
“妈!”
妇女抬起头,从木墩上站起来,满脸欢喜,她的儿子去市里填志愿回来了,真好啊,总算熬出头了。
西余走到母亲面前,告诉她父亲受伤的事,怕母亲担心,西余神色严肃,郑重的说:“我会治好爸的。”
“妈,儿子长大了,相信我。”其实西余心中也没有底,但他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原本开心的兰翠云,此时,眼眶已经变得通红,家里本来就等着儿子考上大学,可现在怎遭了如此祸事。
不过好在,他爸的腿还能走,只是跛了点,她只要再加把劲,一定可以供小余读大学。
这样想着,兰翠云挺了挺后背,好让自己挺起来,别丧气,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