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横出身行伍见惯了死亡,有极强的战斗嗅觉。所以当李应文爆发力量时,马横选择了暂避锋芒。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十出头的马横用了最妥当的战法,静等李应文锐气消退。
李应文爆发的力量却超出了马横的预估,本应回应雷霆一击的他,不得不先缓和手臂的不适。
小菊指着相宁所在的方向,低声与王君岚说着什么。王君岚落座后觉得有些无趣,更无意于场中的比拼,即使场间风流倜傥的少年刚刚夺人耳目,她反倒因此更加期待师兄的表演,对,她心里重新强调了一遍,就是表演。
有几个热情的姑娘,看着李应文双目闪光,少年本就应横刀立马,扬名立万,李应文此时此刻倒是颇有几分英气。
李应文本人此刻有些慌乱,马横给他一种无力感。他已无后手,想不出接下来如何才能取胜,这种挫败感令他自乱阵脚。
马横瞧见李应文眼中掩饰不住的慌乱,知道机不可失,便欺身上前不给李应文喘息的机会。谨慎的他依然游斗为主,左右递拳。
两人你来我往,马横硬吃了李应文两拳,确认少年没有佯装慌乱且再无后手,一拳逼退李应文,低声道:“小兄弟,你已近力竭,不如就此停手怎样?”
“停手?什么意思?”
“即使你还有后手,也很难取胜。才第一场,小兄弟何必这么拼,为他人做嫁衣?每个人只有两次机会,不如你先休息,当次渔翁可好?”马横低声解释。
李应文有些意动,他虽然要扬名,但也不完全盲目,眼下明显有更好的选择。他迈步靠近马横,挥拳重击。
马横边格挡边后退,以为少年不知变通,正暗自叹息时,却听到李应文提出了要求:“我可以认输,你得配合我。”
说话间,李应文迅速打了五六拳,虎虎生风,场面上马横只剩守势。
两人一攻一守,拳拳到肉,不明所以的观众不断叫好。马横心知少年心思,此刻佯装不敌给足了他面子。
李应文隐晦地向马横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微微点头。只见李应文鼓足气势右拳,朝着马横胸前打去。马横双手护胸,待拳头及体,嘭地一声,他脚下踉跄,后退了几步。
而李应文立在原地,用力地喘息着道:“可惜我力竭,待我休息一番,再与你一战…”
“占了些年岁的便宜,在你这个年纪我却是远不如你,侥幸侥幸。”
马横场面话说的极为漂亮,李应文欣然下场。
有不少围观的人为李应文感到可惜。古往今来,少年总能得到人们的青睐。
“小文他好厉害。”秦异人感叹。
“一寸长一寸强,那个马横弃刀而战,本就放弃了自身优势。换言之,马横根本没把李应文当做对手。”夏洛不留情面地评价。
相宁摸了摸锈刀刀柄,表示赞同,谁会放下兵器与人比试。而且,相宁觉得哪怕弃刀,马横依然留存了实力。
王家早已安排了人手,无论李应文还是马横都接受了检查,虽然无法恢复如初,但王家的药膏也能为恢复提供助力。
夏洛此次不欲争夺玉盏,相宁可称得上他的半个老师,他自然退而求其次,把目标放在了金杯,夏洛也并不觉得自己有把握战胜相宁。
相宁看完马横和李应文的交手,心潮澎湃,本想直接登台验证自己的实力,可他又不愿趁人之危,只得静观其变。茶会不曾禁止车轮战,说到底还是相宁内心少年独有的骄傲在作祟。重生以后,相宁心态悄悄产生了变化,少年人独有的品质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王君岚一直关注着相宁,虽然因为距离看不太真切,但她注意力不曾转移。就连小菊也频频注视着那个方向。
王建堂本来对一表人才的李应文有些好感,瞥见女儿毫无兴致,只得默默品茶。
短暂的休息过后,马横执刀而立,朗声道:“马横在此,谁敢一战?”他竟一改姿态,霸气十足。
“马横确实是个人才。两军交战,气势最为重要。军中战技这样被他使出,怕是先声夺人,能争取到不少休息时间。”庞封由衷赞叹。
场面上确实如此,蠢蠢欲动的异人被马横的姿态震慑,一时间无人有异动。
相宁着实技痒,见无人应战,便回头问秦异人:“异人,想不想验证下近日所得?”
“兄长的意思是?”秦异人有些疑惑,趁人之危不是实乃小人行径。
“当然不是让你与马横过招。”相宁赶忙解释道:“茶会没有规定按次序挑战座次。所以,你并不需要与马横争夺玉盏。我建议你目标放在银茶盅。”
秦异人近些日子才跟着夏洛打磨身体,银茶盅作为目标其实有些略高。
“我直接登场吗?”秦异人有些懵,没想到还能这样。
“直接登场便可。马横休息充足才有资格做我的对手。”相宁爆发出强烈的自信。
马横闭着眼睛立在场中一动未动,人群中一阵哗然,他抬眼见到的便是一个少年,一个衣着朴素却满脸坚毅的少年。
“我挑战银茶盅。”秦异人声音并不大。
马横一怔,下意识问道:“什么?”
秦异人缓慢地转身看向每一个地方,他从未如此多人面前亮相过,他想记住这个时刻,他想,寻到父亲。
秦异人看到了错愕的人群,看到了不屑的李应文,看到了祁道人,看到了相宁与夏洛,终于,他瞧见了父亲。他的父亲果真站在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对着他笑。相宁与夏洛也对着他笑,祁道人同样在笑。这些笑有个共同点,有鼓励,也有支持。
读懂的秦异人清晰有力地大声道:“我,秦异人,挑战银茶盅。”
什么是少年?年轻吗?并不是。此刻的秦异人就是少年。他经历过迷茫,也怀疑过自己,但现在他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
敢,就有万丈光芒!
这便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