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依旧笑着,眼神却黯了。晏潇,她都没死,晏潇也不会死,不能死,他还年轻。
“姑娘放心,司铠参军伤的太重,但已经抢救过来,并无性命之忧。”
商人忽然像个大人似的,像自家大人似的,对自家孩子,报以同情和爱惜。
姑娘惊跳起来。“秦淮!”
姑娘和他相处,从渚河归雁桥那一战,到闻县普贤寺,他留下来负责洙王太后料理后事,从此以后没再见过,难怪认不出来。竟然是秦晏的心腹谋臣、文武双全的秦淮!
“正是。”秦淮再次给姑娘行礼,终于找到姑娘了,姑娘果然还活着!
姑娘笑容收敛,神色变得淡漠,这种事估计早晚都会遇到,遇到就遇到了,那又如何?想了一下,她看向叔父。我们去看岩画,懒得搭理这些人。
夏狷介点头,那就去看岩画,岩画比这些人好看多了。
“县主姑娘!请稍等。”
秦淮忙拦住姑娘,尴尬一笑,又说道,
“姑娘且略歇歇,听我将话讲完,您再走不迟。”
姑娘看着他,将他上下打量。秦淮打扮的商人很像,眼神很清,但她实在没什么兴趣。
“让他说吧。那边有人家,晚上在那边歇。”
夏狷介抬起金手指,指了山坳拐过去一两户山民,三五栋房子。这么一耽搁,今晚到不了岩画,那就明儿再去。走夜路不安全,也辛苦,遇上这些人若是夜里给他们来一下,也够呛。总之夏狷介,心里,其实谁心里不明白,姑娘跑回来要弄长河、修河渠,还不为了,谁?
姑娘不是孩子,作为大人,她有成熟的理性,以及追求的纯洁的不染一丝烟火气息的感情。
有一份感情在心,又有合适的人陪在身边,只要注意休息,空了忙一忙,挺好。夏狷介现在貌似对感情的研究也达到圣人境界了,不再是以前单纯的哲学圣人,囧。
姑娘看了一眼叔父,也成,风餐露宿的,她也不想让叔父太辛苦。
这一行三人,羊娃子自认农民最皮实,姑娘是姑娘家,夏狷介是圣人、文人,这两个刚开始总要让来让去,后来大家都慢半拍,姑娘又准备做更充分一些,渐渐就好多了。
风餐露宿太辛苦,对大家都不好,留下来也罢。姑娘就示意秦淮,说吧。
秦淮恭敬的说道。“‘琥珀’,是陶王,定的名字。”
有些事不好说,秦淮挑了这件事开头,希望能缓和姑娘的情绪,让姑娘重新走到人前去。那么和姑娘关系好的陶王,无疑是一个好的切入点。他从容的说道。“萨维尔诸位听说您的决定后,一个个都不肯缩头、苟且偷安。想到羊娃子去找陶王,他们也去找陶王,要追随您左右。陶王也不知道您的踪迹,便想了个法子,让大家既能满足心意、继承您的、意志,又能做好准备。一来接应您、保护您。二来这也是一股力量,积聚起来,可以扶持您。‘琥珀’不但要搞,还要扩大声势,亮出旗子,给您一个归宿或者依托。”
“千牛备身很多来自江湖,和江湖武林高手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琥珀’成立之后,大家四处联络,如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加入,反正整个西北都有‘琥珀’的存在。宫里晏潇出事后,一部分千牛备身也坚决离开,我是随他们一起走的。经陶王同意,开始寻找您的踪迹,希望您不用再漂泊,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琥珀’,既是这个组织,也是每一次行动,更是每一个人。每一个琥珀都是上天的一滴泪。”
“你还作诗?”姑娘说。
“是陶王说的。”秦淮回答。
好奇兄挤进来,好奇的看着姑娘,急急的抢话。“您真的是我们主子啊!看着一点都不像女人!”
欣喜兄又给他三个脑瓜崩,说一个女人不像女人,你这啥意思?倒霉孩子。他说道。“我们原本行走江湖,也想行侠仗义。可官府总和江湖有仇,日子很不好混。现在进了‘琥珀’,做了‘琥珀’,有陶王替我们顶着,我们砸了贪官污吏奸商恶霸,收点税,剩下的还给百姓。我们日子好过了,气也除了,老百姓也顺气儿了,真好。”
“就是劫富济贫呗。”姑娘说。
秦淮像大人一样宽容慈祥的看着可怜的姑娘,应道。“也不全是劫富济贫,有那欺男霸女的,行侠仗义完了就闪人,不会随便抢人家东西。就像明煌城的粮商,事情最后还是交由煌州主持,我们不会和他们争权。”
“陶王自己风雨飘摇,这么做……”
这么做全是为了她,让她听到“琥珀”的名号知道他在等她、保护她、为她积聚一支力量。陶王、魏亲王,这两年虽然贤名是有了,可在朝廷,被明里暗里的挤兑的可以,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姑娘看向叔父,这事儿怎么说?
夏狷介看了侄女儿一眼,再看秦淮一眼,冷嘲道。“有人要暗度陈仓,还要装的那么恶心。跟你一点关系没有,说完我们走。这一片都是石山,没准有很多岩画呢。”
好吧,有人要借秦时泽的手收了“琥珀”势力,收拢江湖高手力量,确实与她无干。姑娘站起来,望了一眼四周的山,笑道。“有个地方要修二峡,挺二的。一旦水库坝修起来,蓄水会淹没很多地方,也会将一些古迹埋到水底。我们去看看,若是有好的岩画,可千万别被砸了。砸起来容易,却永不能恢复。”
羊娃子也起来,帮姑娘将包背上,自己也将包背上,笑道。“依的俺说,那些玩意儿有啥用,还不如俺给他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