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太后教太极剑,庄羽翼阻拦,直接跟皇太后谈夏雪不愿意,自己动手还不行……纠结。
纠结中,夏雪想到秦晏,这事儿还得考虑他的意见。他不高兴,还会砍人,凭什么?哼……
就知道天天跑来说“你占了我的地方”!跟他商量,他一准会说。“不准霸占我祖母!”谁稀罕霸占一个老太太,就算她是皇太后、手里很有实权。可皇太后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老太太!
纠结中,夏雪迷迷糊糊睡着了,天天躺床上就是这样,容易睡的日夜颠倒。尤其还要忌讳着没事儿可做,因为她的身份实在太低微了,在这种特殊的地方……
睡梦中,夏雪想。明儿开始也学打盘扣。
小倩说,她以前不习惯宫里的日子,天天就那么点儿地方转悠,那么一两件事机械的干一年到头。有时候人憋闷了就特爱说话,或者说特想说话。可宫里最是不能随便说话的地方,很容易扯进什么事儿,然后将小命赔上。
后来跟着宫里的老人学的,各人找自己喜欢的事儿,打发时间。有的爱写字、画画,有的爱看书,有的爱绣花,有的就打盘扣……也有人爱上做鞋子,没事就做,上瘾似的,也不一定穿,就是不停的做……是有点病态,可总比让自己犯错好……
打发时间、过日子,各自有各自的法子,不熟悉的人,无从说起。
沉睡中,夏雪耳朵忽然一动,机警的醒过来,眼睛黑亮如宝石一般,眉头斜挑冲天。有人!
此时,天色微明,就是五六点、卯正前后的样子,很早。
宫里、殿内该干活的人都起来了。这时候大街上会有粪车,一路拉过去,各家该着干活的人出来倒粪桶,早早的,不会让污秽熏着日里出门的人。各王公侯府情形则不一样,那里人多,形成规模效应,废弃物批量处理。就有人专门负责,收集和处理,每天后半夜拉走。拉到城门口赶上开城门,早早的拉出去,也不会熏了日里热闹进出的人。
脑子里想起拉粪的,是因为夏雪依稀听到有人臭骂,很臭……就想起粪车来了……
如此一大早,男人,进入皇太后寝殿,还臭骂——这个人会是谁?
这人脚步声很陌生,是夏雪以前从没听过的类型。犹如走在云端般轻盈、不食人间烟火,却终究是凡人、因此有种欲罢还休的感觉,组合成一种神秘色调,犹如晨雾笼罩的凤凰城……这是翅膀沾上露水太重飞不起来的凤凰,它美丽,它脱俗,它什么都好,却必须留在人间……
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许有人会以为他是个疯子。一大清早在皇太后的寝殿都敢大喇喇骂人的不是疯子是什么?这纯属找死呢!或许有人会以为他是个济公,一个看破红尘迷迷惑惑颠颠倒倒……几度一轮回?昨天是你今天是我,明天又是谁?
这个人,能有这种风格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将皇太后整的无法的人。夏雪娘家叔父夏狷介。
忽然,夏雪唇角泛起一抹浅笑,夹杂着几丝说不出的苦笑、哭笑不得。叔父这个时候进宫,他是怎么走的这一路?大前天十五申皓云说他这几天入京,这过了两天,人是来了。可这个时候就到了,他怎么进的城门、宫门?这时候就算是卯正,宫门卯初开,他能赶上……
不账不是这么算的,他要进宫,得先进外城、内城、皇城、宫城。这一路上时间怎么算的?逻辑,做什么都不能忘了逻辑,否则很容易闹笑话。
他六点到这里,早一点到怀玉宫,五点半前到宫城?四五点到皇城?皇城门四点后开,上早朝的人要进来。这似乎勉强能算上……那内城门呢,三点?肯定不给他开。若是他从老家赶路进京、啥时候进外城门呢?这时间更不对了。而且夏狷介是个普通人,进了皇城只能走路来,而不能骑马,路上还要慢……关键他能进皇城么?进皇城除了身份证还要准入证的……
不对不对,这账不对。夏狷介要进宫,得先请旨、内官呈上来、皇太后准旨……
不对不对还不是,夏狷介是平民,他当年逃走了,啥名头没一个,请的什么旨?没这资格。得皇帝、皇太后或者皇后先下诏,他进宫待诏——比如待诏金马门。在汉代,入仕之初的人常常待诏公车,而待诏金马门则是较高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夏雪脑子有些乱,外头声音越来越清晰,听见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惊动了,她脑子更乱了。
“怀化中郎将,算个什么东西!腌臜东西,他算第一个!”
夏狷介借题发挥,要骂皇太后,他就是心里不痛快,搅局捣乱来的。
夏雪郁郁。看来庄羽翼担心不无道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搞不懂状况,发飙也不看地方——他就是挑的这个地方!强!
“是是,不过一个怀化中郎将,狗眼长后背上去了,就看见他后面的人,不认识前面的人。”
秦晏还奉承他,不过话锋则是针对那些不长眼的奴才,骂给他们的主听。这会儿他说的话管保一会儿不少人都会知道,秦晏不介意让很多人知道。
夏狷介这会儿来怀玉宫,只有两种可能。一、彻底和怀玉宫吵翻,有人该笑了。二、已经一脚踏上怀玉宫的船,有的人该闹了!秦晏对坏姑娘信心满满——既然觉得她坏还指望她——加上某些人出的蠢计让他利用上,显然很快会出现灿烂春光。夏狷介要上贼船了!
夏狷介还没骂过瘾,继续发飙。“自以为是的蠢货!没有比他更蠢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