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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乐儿

费宜一路狂奔,片刻不敢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倒霉,刚逃出广场,就被其中一名宪兵给盯上。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结果,带头抵抗宪兵团,在场的商人除了李承业没有比他更出名的了。

按身体素质,费宜当然比不过宪兵,很快他的体力跟不上,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跑到前面的转角处,费宜的身体实在是难以支持他继续狂跑下去,望了望周围没人,于是一户接着一户地开门,试试能不能打开好进去躲一躲。

费宜尝试了三家,只有最后一家,门是闭着但没有上锁。门被打开后,他迅速闪进去,而后立马关上锁住,前后动作完成还不到两秒,好像门外有什么可怕东西一样。

他蹲在窗子的底下,强行把刚跑完气喘的声音压低,两只手捂在心脏的位置,想借此降低紧张的心跳声。他非常后悔去参加那个神秘的酒会,上了一条不知名的危险航船,现在意外翻船了,幸运保住了性命,但搞得自己狼狈不堪。

片刻过后,外面安静得令人窒息。现在这种局面,外面越是安静,费宜越是觉得害怕。

时间一秒一秒地度过,额头上的汗珠越积越多,他终于耐不住气,转过身来,徐徐地露出半个头来,透过窗观察外面的环境。

那个宪兵还未离开,一直站在不远处观望,他应该也知道费宜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了,肯定躲在某个地方。

外面宪兵的眼睛如鹰一般地锐利,倏地盯向费宜所在的窗户。

费宜猛地缩了回去,不断地祈祷着他没有看见自己!

“有人吗?是妈妈回来了么?”一阵清澈如歌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出。

费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心脏差点受不了。他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个女子,在客厅疑惑地望着他。

他一直以为这个屋子里没人,谁知凭空出现一位女子,着实吓到他了。

他并没有向前走,反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头部碰倒了壁炉架上的小时钟,但他反应很迅速,在空中就接住了它,并没有让它坠落在地面上。

费宜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那名女子。女子估计也听到了他接时钟的声音,忽然动身前走。他刚想走过去解释,被她接下来的动作迫停了。

她缓缓地向前走,走得很慢很慢,一边侧着头,似乎是在用心捕捉所有声音,一边用双手大面积探索身体周围的空间,一旦碰到什么,从头到尾快速抚摸一遍,以确定这是何物品。

这一切都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子是一位盲人。刚才“望”向费宜,不是看到他,而是他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她。

费宜知道她是盲人后,心里如得到释放一般渐渐地平静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钟,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结果发现指针被他用力抓坏了。他摇了摇头,慢慢地把它放回原处,稍稍调整一下,蹑手蹑脚绕过女子,想从后门离开。

没等费宜走几步,敲门声倏地响起。他被迫停下脚步,神色惊慌地看着大门,脑子极速地转动。

女子听到敲门声,加快双手的速度,转身步向大门。

“等一下,我这就来,谁呀?”

费宜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看看哪里可以躲避。客厅无法躲藏,也不知后门的具体位置,只得走进厨房,幸亏他身材不高不胖,得以躲在门后面。

女子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位追费宜的宪兵。她一只手扶着门,缓缓开口道:“你好,你是?”

这位宪兵先是向屋里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迅速聚焦到面前的女子身上,很快就看出她是盲人,须臾过后,较为礼貌地答道:“你好,我是宪兵团汉斯中士,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一下你。”

“嗯,请进。”女子让开身位,请汉斯进门。

汉斯来到客厅,出于职业习惯,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人呢?”汉斯盯着客厅一张照片问道,照片上显示除了女子还有两个人,按相貌看应该是她的父母。

“我叫乐儿,妈妈出去买东西了,爸爸已经过世了。”女子静静地回答。

汉斯吃了一惊,刚才进门时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声音,第一时间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屋子里面。那是令人侧耳倾听的嗓音,就如此平常的一句话,也让人感觉是天籁之声,如此地令人欢乐轻快,陶醉不已。

“噢!抱歉。那……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你觉得奇怪的声音。”汉斯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问道。

“我想想……好像没有。”乐儿摇了摇头。

汉斯没有再询问,因为他没有看出乐儿有半点说谎的迹象,心里在想:难道是真的没有来过这里?但他仍然不死心,各个房间都要检查一遍,房间检查完,最后来到厨房。

躲在门后的费宜异常紧张,努力地屏住呼吸,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汉斯的脚步越来越接近,就好像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使他从未有过地难受。

来到厨房的汉斯,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厨房有点大,慢慢地深入里面,生怕遗留了什么重要信息。忽然,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后面躲着费宜的门,好像感知到什么东西了,再仔细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再想,缓缓地走向门前。

费宜此时的心就快要吊到嗓子眼上,心里默默地想,怎么还不离开。如果此时的他知道汉斯正朝他走来,估计他会自动走出来投降。

正当汉斯离门前还剩一两步的时候,突然一声猫叫在他脚下响起,而后左脚一阵剧痛。

汉斯立马后退了一步,定神一看,原来自己太过专注,没有留意到门旁正在睡觉的猫,一脚踩在它的尾巴上。

乐儿闻声而至,只听到猫儿发出低沉的怒吼声,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不起,是不是我的猫给你添麻烦了。”令人欢快而陶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汉斯笑了笑。“没有,我不知道厨房里有猫,一不小心就踩到它了。”

汉斯平时比较冷漠,但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言苟笑的他居然会尴尬地笑了。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乐儿声音的感染力会如此之强。

乐儿轻轻叫唤,还在汉斯脚旁已经炸毛的猫立刻安静下来,一路小跑至她身边,用胖乎乎的身体来回蹭她的脚。

她蹲下身子,轻轻抱起猫儿,柔柔地来回抚摸着它。“她叫宝儿,平时很乖的,如果她冒犯了你,我代她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有那回事,是我的问题。”乐儿的声音很容易让你原谅她,即使是冷漠的汉斯中士。

现在的他已经忘了关于那道门的所有事,从厨房退回到客厅。乐儿也放下宝儿,缓缓地跟在其后。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妥,可以立即联系宪兵团。还有,下次陌生人敲门,不要随便开门,如果遇到坏人,就麻烦了。”汉斯看着眼前这位有些柔弱的女子,顿时起了一些恻隐之心。

“嗯,好的,谢谢你,请慢走。”乐儿听完后,抬头送给了汉斯一个真挚的笑容,汉斯也微微一笑,这是他进屋后不知道是第几次笑了。

汉斯一脸欢笑地离开,直到出了这间房子,又恢复之前冷漠的模样,继续搜寻费宜或者其他出逃的示威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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