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洛阳温明园,董卓大宴群臣,遍请诸公。
这场宴会是李儒费尽心思布置的,就连声乐都是由董司空最爱的胡笳演奏。司空在西凉刺史任上时,酷爱同胡人、羌人饮酒聚会,特别钟情于异族女子的曼妙舞姿。初到京都洛阳时,也曾附庸风雅,听了几场宫廷乐师演奏的乐府雅乐,无奈每次刚开场就呼呼大睡了。
李儒为自己的巧妙设计沾沾自喜,他看得出司空很满意,酒喝的也很尽兴。当然,也能从每位大臣躲躲闪闪的目光中感受到深深的鄙夷和蔑视。
这不是重点,李儒懒得搭理这群阳奉阴违的小人。不错,司空是个粗人,我们这群西凉兵也是十足的乡巴佬,但就是在今时今日,我们要改天换地。
李儒可不是只会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他很清楚这场宴会的重要性,所以建议董卓亲调五百飞熊军精锐护卫,由虎贲中郎将李肃统领。他相信,没有李肃的许可,就是一只虫子也甭想飞进来。
突然,乐声缓缓降下来,微微有些醉意的董卓高声道:“我董卓自奉旨入京以来,殚精竭虑,生怕有负皇恩,所幸各位老臣倾心相助,天下太平安定。来,各位举杯同饮。”
大臣们莫敢不从,战战兢兢地附和着举盏一饮而尽。
董卓满意的环顾四周,李儒这开场词写的苍劲有力,甚合吾意。
接着他微微扬起嘴角,道:“当今天子孱弱,不足以匡扶社稷,吾观陈留王幼年聪颖,有天子之姿,可承大统”。
诸公闻言,虽有异议,莫敢出声。这是董卓想要的效果,但是,略微有些沮丧。这群惜命的软骨头,不敢有半点挣扎,不过瘾。常言道,烈马训起来才有劲,烈女玩起来才有味...,灵帝可留下不少好货啊。想着想着,忍不住摸了摸下巴黝黑浓密的大胡子。
突然座上一人推案而起,吓得董卓打了个冷颤,立刻收回了邪恶的思绪,原来是并州刺史丁原。
董卓没想到丁原居然有胆量站起来反对。不错,他是勇猛有谋,听闻手下有吕布、张扬、张辽等一干猛将,但只有区区一千人马,不足为虑。
于是,董卓愤怒地拔出宝剑。没错,他需要壮壮胆。
丁原丝毫没有退却,大声斥责道:“当今天子乃先帝嫡子,进位顺应天命,怎容得你这边陲蛮人轻言废立?”。
董卓气急败坏,最听不得别人骂自己粗鄙野蛮,正欲手起刀落,砍下丁原的头颅,方能稍解恨意。可这时,他被一道锐利的目光镇住了。不知何时,丁原身后站着一员虎将,手持长戟,目光如炬。此人正是吕布。
门外飞熊军察觉其间异样,破门闯入护卫司空大人。丁原的卫队也不含糊,涌入宴席,两军对峙着,等待长官的下一步命令。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董卓这边飞熊军冲在最前、守护在董卓面前的小兵名叫吴硕。本想抢个头功,争些赏赐。此刻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恼,心中大骂被欺骗了,李肃大人说园内都是些老朽腐儒,手无缚鸡之力,谁冲在最前,谁就能抢得头功。
此刻,吴硕屏住呼吸,双手紧握长矛,倾着消瘦的身子挡住司空大人。正对面的将军高大威猛、器宇轩昂,手执方天画戟,怒目而视、杀气腾腾。吴硕相信,只要虎威将军一出手,自己小命就没了。
还好李儒有眼色,见情形不对,急忙上前调停。不然,董卓随时都有可能被近在咫尺的吕布一戟毙命。
丁原见好就收,不再纠缠,叫嚣着城外决战,在卫队的簇拥下悻悻离开。
群臣此刻哆哆嗦嗦的,像是吓破了胆,哪还有心思继续留下喝酒。司徒王允慌忙打圆场:“酒宴之上,怎可商议废立之事,另择吉日再议”。说话间,与众大臣一起逃命似的离开了。
董卓也是吓得一身冷汗。这横的还真就怕不要命的。不过,他毕竟见过世面,迅速平复心中的胆怯。他明白,军中统帅要是吓破了胆,军心要是乱了,那就像是夹着尾巴的丧家犬,哪还有半点战斗力。
于是董卓放松了一下肥硕的身躯,宝剑入鞘,大声道:“各位将士护驾有功,都有重赏。”随后他微笑着拍着身前吴硕的肩膀说:“好小子,你能以身护主,面对强敌不胆怯,丝毫不输气场,你叫什么名字,老夫要重用你!”
吴硕还没从刚刚的紧张对峙中缓过神来,听到司空大人向自己问话,急忙挪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双腿,下跪施礼道:“属下是飞熊军步卒吴硕,参见司空大人。”
董卓哈哈大笑道:“真他娘的小卒子过了河,可当车啊!”
董卓沉思片刻,继续道:“老夫欲封你为伍长,但是你小子太过稚嫩,恐难服众。你有何要求,说说看?”。
吴硕想了半天,整天跟着部队打仗、守城,吃喝拉撒睡全管了,也没什么特别的需求,就嘟囔着小声说:“禀大人,能不能每餐给我两份饭团子,一份,一份不够吃”。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傻笑起来。
大家听后,哄堂大笑,这小子不趁着司空大人高兴,多要些赏赐。要那么多饭团子,也不怕撑死!
董卓也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他表情凝重,上扬的嘴角慢慢收回来。李儒瞬间察觉到了这个小小的变化,他甚至看出了一丝杀意,看来有人要遭殃了。于是,李儒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董卓厉声道:“李肃,吴硕每餐的两个饭团子,你监督到位”。李肃不敢怠慢,急忙下跪允诺。
接着董卓继续道:“李儒上前听命,我命你明早之前,查明飞熊军将士军粮短缺的缘由,若是粮草官贪污,直接斩首示众,若是李傕中饱私囊,不必回禀,也直接斩了,头颅传示三军!”
这下大家傻眼了,吓得慌忙低下头颅,这,这谁还没点猫腻啊!
李儒接令后,也是着实震惊了好一会,这李傕可是西凉军头号猛将、飞熊军首领啊,司空大人也不姑息,明正典刑。
细细琢磨后,李儒得意的笑了起来,董卓这是收买人心啊,主公英明起来,真是让人敬服!至于李傕,那是杀不得的,水至清则无鱼,西凉军在洛阳还未站稳脚跟,擅杀大将,恐军心不稳,逮几个虾兵蟹将意思意思就够了。方今天下,只有我李儒能猜透主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