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黑板角落里高考倒计时从“100”变成了“30”,然后“10”直至“0”,所有高三年级学生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终于等到了这天的来临。
考试前一天,班主任许老师苦口婆心地重复着进考场的注意事项,诸如不要忘记带准考证和身份证,不穿带金属的衣物,不带手表等计时工具,不自带文具和稿纸,考前不吃利尿水果,不过多饮用水等等,总之他能想到的一切考前注意事项都被罗列了出来。
接着,各科任课老师登场,又是一番又一番提醒,诸如收到答题纸和试卷时,首先应检查是否存在缺页和印刷等问题,务必记得贴好条形码,填好准考证号,选择题做完了先涂好答题卡等,不知被提到了多少遍,“你们不要觉得我们唠叨,以往每年我们都强调了无数遍,可最后总有那么几个没涂答题卡,没填准考证号的,这些一定一定要注意,否则做得多好都没用”。
覃思月在台下笑弯了眼睛,一路走来,她遇到的老师可真好呢!
2011年6月7日,他们迎着朝阳,怀着对大学的希冀,走进了考场。
校门外聚集着送考的家长和医疗、交通保障人员,所有考生轻装上阵,穿着没有金属的衣服,带着准考证和身份证走进考场。抵达考场的时候,金属探测仪的响声,让所有考生都心生畏惧。下发条形码后,在答题卡指定位置贴条形码,又是一阵紧张。所有这些程序走完,那么恭喜你,可以安心答题了!
虽说覃思月从未畏惧过任何一场考试,但今天她还是夹杂着些许紧张的,拒绝了家人来送考。
第一场考完,她一脸平静地走出考场,回到预定好的宾馆休息。接着第二场数学考完,第一天的两门科目便结束了。回到宾馆,她看了会儿文综错题集,跟丛嫣他们发短信聊了几句,便早早地睡下了。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似乎所有考生进考场的时候都带着一脸从容和镇定,无非是换了个教室做题的感觉,待交卷铃声响起的那刻,她转眼看了眼窗外,结束了最后一科英语,这下真的宣告她高中生涯的结束了。
思及此,她的心情雀跃了不少,校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乌压压的人群,看起来也顺眼多了,甚至是觉得校园里的大树都比刚进场前‘英俊潇洒’了。
她轻哼着歌儿,走回到住处。没过多久,隔壁住着的同班同学,以及相熟识的人都来到了她的房间,“思月,你觉得考试难度怎么样?”
“啊”覃思月脑子快速运转,‘该如何说呢,确实不难,可实话实说也许会让人觉得她太骄傲了’,“嗯,有些题目还是需要花些心思的”。
接着便是,各路人士在她的房间开始相互对答案,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她从书包里找出手机,先是给家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考试结束了。接着给丛嫣打了电话,教导主任似的问道,“你们考得怎么样?”
“哈哈哈,覃思月,你这是班主任老师附体了吧”苏洛没忍住笑,爽朗的笑声从电话这端传出。
闲聊了会儿,覃思月和他们俩约好了明天一起回家的时间,便挂断了电话。
“叮”的短信声音接着传来,“思月,你发挥还稳定吧?我感觉题目难度还行”,发消息的宋斓,他们理科班考生住在隔壁栋。
覃思月正啪嗒啪嗒敲着手机键盘,另一条短信弹出,“思月,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吃夜宵了,再回教室吧”,这回是林谦。
她思忖了会儿,“都有哪些人?我都认识吗?”
“都是我们以前班的同学,很多都是初中同学,放心,你都认识,来吗?”林谦迅速回着。
“好,楼下见”。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覃思月再次收到宋斓的消息,“我们到了,你快下来”。
覃思月跟房间里依旧聚着的人交待了声,便抓起书包跑下了楼。楼下十多个人的队伍,男生女生都有,浩浩汤汤朝着烧烤店开拔。
街道上一路都是高考完的学生,三五一群,勾肩搭背,或侃侃而谈考试的难度,或讨论现下去吃什么,又或讨论接下来的假期安排,好不热闹和欢快。
待他们来到烧烤店的时候,整个店子几乎全被学生占领了,都是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说着笑着闹着。并且除了这家店,几乎这一片烧烤店,此刻都被学生承包了。
覃思月拿出手机,就这副情景拍了几张照片,她想记录下此刻大家的欢腾和雀跃,每张笑脸下,各自曾为了高考奋斗和拼搏过的青春,一群人共同经历过的充实时光。
“老板,我们点好了”,林谦将众人写好的菜单,递给了老板。
“你在拍什么呢”林谦朝着覃思月凑了凑,眼神落到了她拍下的照片上。
“我们的青春啊”覃思月语气轻快地说道。
“那我也来拍几张作为留念”林谦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叮”地一声,屏保亮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自己的发梢,落下点点金黄,自己安静的趴着,充分享受着午休时光,长长的睫毛紧紧贴着眼皮,嘴角微扬,似是正做着美梦。
看到照片里的景象,覃思月呆愣了几秒,随即悄悄撇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到手机上。
许是林谦太过开心,以至于刚解锁手机时,完全忘记了覃思月就坐在他身旁,径自打开了。
覃思月环视了餐桌一圈,都在埋头按着手机,好像并没有人留意刚才的事情,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到林谦的屏保居然是自己的照片,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覃思月脑海中闪现出她能记起的所有和林谦的相处时光,从初中到高中,从同班到同桌,细细思量一番,好像并未出现任何不妥,而且她自己从来都没察觉到过他的任何异常情愫。
此刻,覃思月平静的心湖仿佛被丢进了一颗颗石头,扰乱了她的心绪,那个这些天都没时间去思念的人,再次出现在了眼前,‘于阳,此刻你又在和谁一起庆祝呢?有没有想起过远方的我呢?’,眼神里不经意流落出一抹哀伤。
一旁的宋斓看了眼覃思月,示意她看手机,“思月,看你刚才的神情,是不是终于发现林谦喜欢你了?”
“啊”覃思月吃惊地扭头看着宋斓,迅速回过去一条短信,“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嗯”宋斓朝着她点头,然后再次收到一条消息,“从初中就开始了,也就你自己看不明白”,覃思月望向宋斓,只见她撇着嘴。
放下手机,覃思月有些木然地盯着眼前的桌子,这会儿林谦拍完照片,落座。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她不禁有些难过,既是为了他这几年浪费在自己身上的青春,更是为了自己,那遗落在于阳身上的那颗心。
然而,覃思月怎么也没想到,于阳压根儿就没能参加成今年的高考,此刻的他,正将自己关在房里,落寞而绝望地欣赏他人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