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照落向她打了个手势,朵朵小一立马明白,又唤来两个婢女要将琴女扶下去。
琴女却是一动不动,她抓住了沈爰的衣角,嗫嚅道:“公子……公子救我……”
沈爰笑着蹲下身去,“你可有什么难处?”
琴女见沈爰说话时蹲下身与她平视的时候愣了愣,她垂下头,声音细弱蚊蝇,“奴……奴今日得罪了贵人……”
沈爰明白了,她这是怕被报复,“你放心去休息好了,在花家可没人敢乱来,去吧。”
琴女深深看了她一眼,“是,奴都听公子的。”
言罢,琴女起身随着婢女而去。
花照仪又来搅屎,“哥哥莫非是看上了那琴女,居然如此关怀,我看那女子性子温柔,样貌不差,若是哥哥真的看上了她,收进房中做个小妾也不错。”
沈爰对花照落道:“你中午吃饱了吗?”
花照落道:“吃饱了,但我又饿了。”
“咱们再去吃一顿?”沈爰笑问。
“好好好。”花照落愉快点头。
两人快速拍板,之后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剩下被忽略的花照仪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姜乐知瞥了花照仪一眼转身而去,接着忽略她。
“好啊。”花照仪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花照绯嗤笑,“二姐小心了。”
“什么意思?”
花照绯睨她一眼,“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言罢扬长而去。
只剩花照仪原地跺脚,心中窝火,怎么谁都拿她当猴耍。
……
沈爰和花照落一起去厨房大吃了一顿之后就回了清风苑睡觉。
没想到晚上居然又见到了那琴女。
日暮时分,她刚睡醒,正倚在榻上发呆,房门却被敲响,“公子可醒了?”
她起身开门,“怎么了?”
小一答道:“外面有位抱着琴的姑娘求见公子。”
抱着琴,是那位琴女?沈爰问道:“她可有说来找我有何事?”
小一摇头,“她说她特意来感谢公子今日相护之恩,她一定要见到公子,否则她是不会走的。”
沈爰思索一瞬,道:“那就请她进来吧。”
倒是小一犹豫了,“公子,这天色已晚,不太合适吧。”
“嗯?”沈爰笑,“你还怕我会失了清白不成?”
“啊……”小一看着他家公子那独具风华的笑意,愣了一瞬,随后便再未多说就去请人了。
正厅,沈爰看着随小一进来的琴女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琴女微微一礼之后,沈爰请她入座。
“公子可否能听奴弹一曲?”琴女柔柔开口。
“你来此就是为了给我弹琴?”沈爰斟好茶,抬眸看她。
女子微垂首,昏黄的烛火照应下显得格外温柔小意,似在挣扎着什么,她脸上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沉默了半晌,她抬起头看向沈爰,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沈爰注意到她脸上来回变化的表情,也未多说。
琴女看向小一,“这位小哥,可否……”
小一看向沈爰,沈爰向他点了点头,他便退了出去,临走还拉上了门。
“你可以说了。”
琴女抿了抿唇,“我想给公子讲一个故事,还请公子一听。”
淡黄光晕下,沈爰对她笑的无害,“为什么你讲我就要听呢?”
“这……”琴女咬了咬唇执着道:“还请公子一听。”
沈爰叹了一声,“既然你想讲就讲吧。”心中却是无奈,这好好的姑娘怎么偏要如此想不开呢。
那琴女又道:“在此之前还请公子听奴一曲。”
沈爰摆手,“想弹就弹吧。”
……
熏香缭绕氤氲,琴声续续起,再不似中午那样如溪流般情韵流淌,而是凄凄哀哀,如女子轻轻呢喃,似诉似怨。
月光飘洒,烛火笼罩,这琴女似把这清风苑都带入了这凄绝琴音之中,那玉指每一挑、一勾、一拨仿佛都叩在了人的心底深处,搅弄了血肉,一塌糊涂。
孤独、凄哀、悲凉,四处蔓延。
如至亲至爱皆变枯骨的孤,如夜半惊梦潸然泪下的独,如亲友离叛千刀所指的凄,如世事压迫无力反抗的哀,如四海飘零无处所归的悲,如双眼看尽世间丑陋的凉。
这一声声,一丝丝,无不显露着凄绝哀凉。似把听琴的人都饶入了这琴音之境。
“噔”的一声,琴弦忽断,凄凉之感陡然散去,琴女面露惊慌之色,“公子……”
沈爰不动声色的向门外瞟了一眼,对琴女一笑,“无妨。”
“这琴还未弹完,公子可愿听奴的故事。”琴女面上表情忧虑,似乎生怕这人不肯听她的故事。
“想讲你就讲吧,我若是不让你讲,怕是你今天不会走。”
闻得此言,琴女羞赧垂首,“奴在此谢过公子。”她俯身一拜。
“奴是想和公子讲一讲自己的身世。”
沈爰点头,示意接着说。
她倒是又犹豫不言了。
“怎么,你若是改变主意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没人逼你。”沈爰道。
“这……奴所说之事是自己的身世,公子为何不好奇奴为何要于公子讲自己的身世呢?”
沈爰一笑,“我既然答应要听你说,那自然是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我为何要好奇呢?”
琴女低头,“公子说的是。”
接着她便轻言细语的开始讲起,“奴来自一个边远小县城的牛村,奴的母亲是京城人士,不幸流落到牛村,之后无力回家乡便留在了那牛村,嫁给了一个屠户,可家中不幸……”
说到这,那琴女有些哽咽,可沈爰也已经知道了她要讲什么,也只耐着性子听完。
“家中不幸,我父惨死,之后母亲又重病,但因家中穷困无钱治病,我娘也撒手人寰,我家中无亲人,却逢恶邻,邻家大娘把我贩卖于乐坊,至此后我沦为琴女,可我想起母亲临终前告诉我,我本是京城花家齐国侯之女,母亲让我一定要找到父亲,认祖归宗。”
顿了顿,她接着道:“可是……也许是我命中多难,这认亲信物被人伢子夺去了,虽如此我还是千方百计的逃出乐坊,可当辗转千里几经磨难来到京城之时,花家居然已经找回了齐国侯流落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