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爰站了起来,说道:“你回去告诉老夫人,孙儿谨尊老夫人教诲,从明日起,定当好好思过。”
老仆本来提着的心因为沈爰这句话而落下了。随后他引着沈爰和容与回清风苑。
秋日晚风微凉,弯月颤巍巍的吊在空中照不亮这一花一草。
沈爰想着若是现在有盏灯笼,或是会把这夜的寂静驱散那么几分。
她刚这么想,抬眸间就见前方一颗桂树上一片火红,满树的灯笼都在燃烧。
眼前霎时亮起。
近处火树胜过远方月明,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含苞欲放的一树桂花就要未开先焦了。
树下站着一个深紫色衣裙的少女,她身后站着几个婢女,每个婢女手里都挑着数盏灯笼。
他们路过那少女之时,那少女只是直直的站在树下,盯着灯笼燃烧的眸中隐隐有一丝快感。
沈爰猜测,能在花府光明正大的干这事,应当是花家某位小姐无疑了,可是她为何要烧灯笼。
待走的远了,沈爰才问:“刚刚那树下女子是哪位小姐?”
引路的老仆顿了一瞬,解释道:“那位是三小姐。”
言罢,老仆叹了口气。
沈爰问道:“为何要叹气?可是有什么事?”
老仆道:“若公子以后见到三小姐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还望公子少怪。”
“怎么说?”
老仆解释:“这三小姐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那时找遍了全城的大夫,所有大夫都说三小姐救不活了,三老爷就把她送到了外面养病,至于送到了哪,也没人知道,几年后三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就是这性子大变,有些怪异喜好,看灯笼烧毁就是她的一个爱好。”
沈爰看了看身旁容与,又问老仆:“她爹娘都不管吗?”
“老夫人和三老爷不管,三夫人管不住,也就由着她去了。”
……
明月楼。
子蒹蹙眉看着往来居送来的纸条。
子葭和子霜在她身边,看她表情子葭忍不住询问道:“我听说阁主去了花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阁主说让你我去宫中照看皇后娘娘几天,还说什么济慈大师回来了,让子露引着橙伯去广兴寺找他玩儿。”
闻言,子葭想了想,“把我们都调走,只留子霜一个人?”
子霜反对,“我一个人留下,若是遇到危险我应付不了啊。”
子蒹想了半晌,若有所思道:“或许是阁主是想钓鱼。”
瞬间,子葭立即反应了过来,“你是说……”
子蒹子葭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所想。
子蒹缓缓道:“阁主第一次来明月楼光天化日不加掩饰的就来了,那日我还奇怪她为何如此,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明月楼就是伊天阁吗?如今想来她是故意想把伊天阁暴露给一些人,那人知道此事后定是按捺不住想要来一探究竟,所以阁主把我们调来就是想引那人前来。”
子葭接话,“而这人或许不是敌人,不然阁主定会说让我们走开以后再暗中回来,部署好一切,等着抓人。”
“定是阁主见不到那人,所以要引那人出来,能让阁主想见却见不到的人……”子蒹断定,“是无影门。”
子葭赞同点头。
子霜一脸茫然,看看子蒹又看看子葭,“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一句都没听懂。
……
自沈爰来花家后,这花家仆婢的窃窃私语都没停过。
两个小丫环一边修剪着花盆里的平安树,一边嘀嘀咕咕的。
“哎,你觉得这老夫人带回来的公子真的是花家子孙吗?”
“这谁说的准。”
“我就觉得不可能是真的,你没看以前这府上来过多少认亲的,不都被赶出去了,这老夫人心里急的,恨不得见个男子就说是她孙子,这人八成是捏着了老夫人的软肋。”
“唉唉唉,这话可不能乱说,可别让雅环姐姐听见,否则撕烂你的嘴。”
“我知道,我就是闲得慌,和你多说两句罢了,是万万不敢在雅环姐姐面前说的。”
三房院中,花三夫人靠在榻上,“仪儿,你平日就比别人聪慧,你跟娘说说,这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一旁女子答道:“娘,你先别急,再等等看,老夫人是否还会有其他动作。”
花三夫人点了点头,饮了口茶,想着这一个个女儿有些发愁,她怎么就没个儿子呢?
花三夫人拉着次女花照仪的手,自从长女花照溶进了宫后,只有这花照仪还能给她一些安慰,花照仪性格温婉,懂事乖巧,是个贴心的。
反观其他女儿,三女花照绯性格傲慢,还身有怪癖,让人头疼。
四女花照影虽脾气温良恭俭,却是日日流连诗书画卷之中,清高而不问世俗。
五女花照寒笨嘴拙舌,你说十句话,她也回不了一句,不甚讨喜。
六女花照落,更让她发愁,每日只懂吃喝玩乐,也是个不知事的,还被介家小子轻薄,也不知道以后可怎么办。
花三夫人是越想越愁,越是愁越是怨恨介家,都怪介家把她的怀子运势给吸走了。
花照仪为花三夫人捏着腿,“娘,你觉得这个人真的是我们家人吗?”
花三夫人蹙着眉,“不管他是真是假,这花家都容不下他,我是熬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等到这老太太快死了,凭什么来一个流浪猫狗就想继承花家产业。”
一旁修着指甲的紫衣女子嘲讽开口,“那就想办法弄死他,一回来就被禁足,看来这老太太也没多喜欢他,不是老太太自己养的,总是缺点感情,就算弄死他老太太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听花照绯如此说,花三夫人极是不认同,这老太太把人禁足,也许是在逼祠堂那位出来见儿子,也许是在等她沉不住气去清风苑找事,到时在清风苑出点什么事,可都是她的错,毕竟是她找去清风苑的,清风苑那位可没招惹她。
花三夫人蹙眉沉思,其实把他弄死也未尝不可,这小子除了老太太也无所依仗,可她呢,她娘家好歹也是权臣姜家,尽管姜家看不起她,可就是顶着姜家这个名头,就算她把那小子弄死了,老太太也不敢拿她怎样。
可是要弄死他,也要等容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