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自是那夜在破庙宇里向她买了些粗面饼子的男子,何心易心里愤愤不平,怒喝道:“你跟来何意?还不快滚出我家。”
“夫人,息怒息怒息怒,”余磬忙躬身行礼,婉言谦恭。
何心易哪里管他说的什么,怒焰一升,“出去。”
余磬如青松挺且直地站在那里,拱手而降,对何心易的怒言并未感到不喜。
“夫人,请息怒,晚辈前来,是来告诉您,令爱被绑.架了!”
余磬的话颤抖着,想起当时的场景,还真是心有余悸,到底是晚了几步。
何心易犹如被雷轰了一样,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落下。
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男子,“你……说的什么,阿祉被绑.架?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你与人串通好了的?”
余磬咋舌,忙拱手道歉,“夫人,晚辈到时,令爱已被丢进马车,晚辈追了数十个日夜,到底是晚了,怎么也追不上。”
余磬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去把阿祉带来,可他跟了近半月,却是连一点踪迹都看不到。
成珏的行事作风果然毒辣谨慎,不过才一夜之间,就聚集了众多高手,那么多人只为一个阿祉。
追根结底,罪魁祸首是晋溪行,余磬冷哼一声,又转变了语气,温声细语,“夫人,晚辈不得不多嘴,请格外小心晋溪行,令爱遭人绑架,是他的主意。”
“这……”先前的话还没有缓过神来,又被这句话刺激的体无完肤,怎么会是晋溪行,这个人不是成陌的结义弟兄吗?
他明明知道成陌爱阿祉如命,虽说如今的成陌要先拿下江山才能有资格谈情说爱,可也不妨碍他爱护阿祉啊!
这个晋溪行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撒出这样荒唐无稽的事情来,何心易攥紧拳头,眼里闪过怒意,弯下腰捡起匕首,浑然不顾死活,冲出了小宅子。
余磬忙跟上,可余眼间瞧到了屋里还有火源在燃烧,有匀称的呼吸,他们都手无缚鸡之力,这里既不太平,若他离开了,身后那些人又来火上浇油,何夫人不就更加焦心了吗?
思来想去,余磬在原地踱步,抓耳捞腮,想了无数个法子,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何心易怒气冲冲的踏出小宅子,在夜里行走着,第一次到这里来,不知任何方位,连街角巷子都分不清,要到哪里去晋溪行,他这个人的信用值大大降低,越想越生气。
何心易在想当时为何不去拦住,为什么就那么相信他呢?是因为他和成陌的关系,可现在,呸,若阿祉出事,定要拿他的小命来抵债。
刚走到巷子里,要到尽头时,那里有一辆马车并未离开,还有一个人影坐在车辕上,拿着酒梭子有意无意的抿着,清风徐来时自有一股淡然的清香。
何心易壮壮胆子,紧握匕首不顾一切往前,扛过百斤面粉,搬过上百斤的烘焙原料,也只手拎起大烤箱,力气大是她的强项。
只用蛮力,难道还不能打过这些人吗?何心易心里的难受都转移到了打人出气的事情上,越走近,迎着源源而来的火光,看清了车辕上的人是谁。
马儿此时打了个响鼻,鼻子周围还有淡淡的雾气腾腾。
何心易哪里还管什么,扬起匕首,快步流星过去,是知道晋溪行的功夫,他的扇子解决了很多的人见识过几次,可现在,她还怕什么。
晋溪行的思绪万千,在思考着成珏又怎会折返,还聚集了众多高手掳走阿祉,原以为当时……
哎,晋溪行无力挽回现下的烂尾,晃荡着手中的酒梭子,一口一口的抿着,淡淡的睨了一旁跪地不起的晋九。
晋溪行欲开口说话,只听的见耳畔凉飕飕的一阵风吹来,还有急促的呼吸,忙回首一看,另一只手里的扇子也抖了开,眼看着银针飞射出去,借助火光看清来人,折了内力,银针骤然落地有声。
“伯母,”酒意熏厚的晋溪行咋舌,“您怎么来了?”
“怎么,来不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何心易心中冷笑,手中的匕首朝晋溪行刺去。
晋溪行略略闪开,自车辕跳下地面,当要与青砖碰面时,迎面而来的拳风让他手足无措,论使银针,他当之无愧,若真要论起扎实功夫,怕是真是何心易的手下败将。
何心易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常年没有练过,怎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拳风袭来,在眼角落下一拳,而匕首也刺进晋溪行的胸膛。
胸膛顿时热流涌出,晋溪行让她,也心里有愧,而平时有秉承着不与女人计较,今日,他甘拜下风。
晋溪行捂着胸膛,艰难困苦地半蹲着,“伯母,消消气。”
何心易也不知是使了多大的力气,只想着要让他付出代价,没成想出手过度,匕首还留着热流,亦渐渐凝固。
“你说,为什么?”何心易此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作态,面目狰狞,“我与阿祉万分信任你,自与你结识以来,我与阿祉何曾推迟过你所说的一字一句,你说什么,我们就应什么,我的阿祉怎么会遭人绑架,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何心易的咄咄逼问,让晋溪行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一旁跪地不起的晋九目睹了这一切,奈何他跪地三四个时辰,脚下绵软无力,如千斤坠挂在脚背上,待他反应过来,要从何心易手中救下公子时,公子早已负伤。
晋九懊悔不已,欲哭无泪,边跪边爬,来到何心易的脚下,盯着那滴血的匕首冷冷淡淡的说道,“此事与公子无关,公子本意并非如此,公子只想让令爱前往殿下的别苑躲藏数日,待盈州胜利,才能保她周全。”
“哼,那你倒是把我女儿还给我啊!”何心易无语至极,怒意不减,心中的怒火早已冒上三丈。
何心易踹了晋溪行一脚,怒不可遏,“我告诉你,我信你,是因成陌,怎么,我的信任到你那里就不值钱了,你害我女儿?若真是要保她周全,你为何不明说,至于弄出这出?”
晋溪行百口莫辩,摇头失笑,支撑着地面艰难地起身,目光炯炯有神,朝何心易深鞠一躬。
“阿祉失踪,是我的过错,可我要保她周全是为她好,为了成陌,为了天下的子民,你以为成日里跟踪我等的黑衣人是谁,他是殿下的亲弟弟,他的手段极其恶劣,如若不来这出,你们早就是他的刀下魂!”
语气很淡定,字眼却很刺耳。
晋溪行突兀的自嘲并肯定,“是我的错,我会找出阿祉,只是不敢保证她是否能完整无缺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