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为何要退婚
“那只是你拆散郑盈盈和李佑承的手段吗？”我的话有些有气无力，底气不足，心里有些犹豫，又有些挣扎。
“是……又如何？”他浓眉一挑，冷冷的话音让我的心底跟着泛起一股寒意。
我低下头去，嘴角淡淡的划过一丝冷笑，“原来……原来你是这么残酷无情的人，还以为……你真的会改变。”
我分明看到他的身形微微一抖，冷声道：“在遇到你之后，本王以为找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值得本王去爱，会懂本王的心，可是，到现在你依然不懂本王。呵，很好笑，不是吗？”
他的话让我脑中一下子进入了太多的信息量，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我讷讷地开口道：“你……你说什么？”
“本王曾经爱过你。”他似乎像是看穿了我的惊讶，继续道：“现在……已经不爱了，你可以走了。”
我咬了咬唇，在他心里，原来是想不爱就可以不爱的吗？一行泪滑落我的面颊，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为他流泪？
我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我只求秦王一件事。”
“说。”
“放过郑氏兄妹，行吗？”我低头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哽咽，其实心里对他并没有太多不舍吧？
他左手握成了拳，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神情，只是静静等待着他的宣判。
“好，但是他们必须离开京城。”他虽然松了口，但是，附加了条件……离开京城。
“好，一言为定。”我潇洒地转身，不敢看他眼神里的怒气。小贵子后来告诉我，秦王殿下那晚喝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酒。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长安街上，心里忍不住要去想李佑承和郑盈盈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午后的夏日，突然下起了暴雨，偌大的雨点往身上砸着很疼。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奔跑起来，有些人撞到我的肩，有些人踩到我的脚，我浑然不觉地一步步走在长安大街上，不奔跑也不避雨。我身上的衣裳淋了个透，忽然被一道青色的身影拉近了屋子里。
“你到底在做什么？”面前的郑圣瑾眉毛拧在一起，脸上隐隐有些怒气，拿着毛巾帮我擦脸。
我不语，只是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忽然又泪流满面。
“别哭了。对不起，是我语气太凶了，下雨天别一个人在外面走啊。”他手忙脚乱地帮我擦去脸上的眼泪。见他对我这么好，我反而哭得更欢了。
我口吃不清地一遍遍说着：“我不要你退婚，我要嫁给你。”
他不顾我湿透的衣衫，紧紧地将我抱在他怀里，任我湿漉漉的发沾湿他的青衫。
“凌小姐，衣服备好了，请入内换衣服吧。”吕旭不合时宜的出现破坏了原本酝酿起来的温馨。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坏了我的好事，看我不把他生吞活剥了！
“乖，去吧。今晚汝阳王李佑承还要过来。”郑圣瑾松开双臂，将我推入里屋。软榻上放着一套素色的裙衫，似乎尺码有些小。
我穿上那套素色裙衫，有些紧巴巴地将我原本丰满的身躯包裹得更加凹凸有致了。我皱着眉别别扭扭地走到大堂，低着头不敢看郑圣瑾。
“似乎有些小了。”郑圣瑾喃喃道。
“少爷，用晚膳吧。”吕旭那聒噪的声音又适时的响了起来，他简直比乌鸦还要聒噪！我又只能恨恨地瞪他一眼，气鼓鼓地被郑圣瑾拉到饭桌旁一起用晚膳。
晚膳过后，吕旭麻利地收拾完了碗筷，走去了耳房。郑圣瑾给我倒了盏茶，和我一起闲闲地坐在大堂里等李佑承。
“郑、郑圣瑾，你为何要退婚？”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他退婚之事，还有那天他对我恶狠狠的态度。
“难道做秦王王妃不好吗？”他反诘到，玉指握着茶盏轻轻晃着杯盏中的茶水。
“我是那么势利的女子吗？你不了解我吗？”其实，我和他的接触并不多。就算是之前订婚后，平日里他照看着医馆，我闲闲地窝在凌府，也不曾常去看他。
“呵，就算我了解又如何？天子脚下，有些事不得不身不由己。”他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是秦王殿下吗？”我总觉得李世民和郑圣瑾兄妹俩的过节很深，以至于李世民要不择手段地去折磨这兄妹俩。他们之间到底有何血海深仇？而郑圣瑾似乎对李世民也是隐忍着不发作，这又是为什么？李世民为何今日说要让郑氏兄妹搬离京城呢？一切的一切，似乎越来越复杂。
郑圣瑾低头不语，并不给我明确的答复。一缕馥郁的香飘来，一袭湖蓝色的袍服映入眼帘，李佑承大步跨入医馆。
郑圣瑾换上一脸笑意，拍着李佑承的肩，道：“佑承兄，来这么早。”
“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时辰。”李佑承说话间瞥了一眼坐在桌旁的我，点头浅浅一笑。“凌小姐要一起去吗？”
我急忙挥手推却：“不了，你们去吧。我去了反而会弄得手忙脚乱。”
“凌大小姐，你必须得去。稍等，我去拿金针。”郑圣瑾一脸不快地转身去了里屋，我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低低地叹了口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比海底针还细。
一行仨人在郑圣瑾的带领下沿着走廊弯弯曲曲地走着，直到某间还亮着灯光的小屋门口才停下。屋里似乎很安静，窗户上斜斜地映着一个女子的身影，似乎执笔在写着什么。我看向一边的郑圣瑾，他一脸坦然，李佑承的神色似乎有些激动，额头微微沁出汗，也或许是这夏夜热的吧。
郑圣瑾抬手轻轻叩门，“盈盈，你在吗？”
“是哥哥吗？请进吧，门开着。”郑盈盈甜美的声音让我心下猛地一震，要是她真的能好转，那该是有多美好的事儿。
我们仨推门而入，郑盈盈背对着我们坐在书案前，提笔正在写着什么。我想起白天曾翻看过她的信笺，上面的字字句句还是历历在目。
“盈盈，谁来了？”郑圣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金针在桌上摆开。这是要用针灸吗？
郑盈盈转过身来，见了李佑承猛吃了一惊，眼泪扑簌簌下来，左手捂着嘴，呜咽声哽咽。我看得出她激动的神色，我看得出她的心思，我似乎都能够明白。对于她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人，她是如何的思念。
“盈盈……”李佑承的话音很温柔，似乎还带着丝丝的宠溺。他缓缓走向郑盈盈，郑盈盈起身扑入他的怀里，两人紧紧的拥在一起。
“佑承……”看着这感人的重逢场面，我眼角有点点的湿润。
“盈盈，来，坐这里。”郑圣瑾朝着郑盈盈招了招手，正色道。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金针，待郑盈盈在椅子上坐定后，一针针小心地施针。
我和李佑承都睁大眼看着郑圣瑾在郑盈盈身上扎了许多针，密密地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着微弱的光。郑圣瑾扎了针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拈着针尾，屏息凝神地看着一根根金针。半个时辰之后，郑圣瑾将金针一根根拔出。郑盈盈双手一直握着李佑承的双手，她很安静，眼神多了几分灵动。待郑圣瑾将最后一根金针也拔出之后，郑盈盈忽然哇的吐了一口污血出来，恰吐在李佑承蓝色的袍子上。
“无妨，这下就好了。”郑圣瑾收好金针，长吁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费心了。”李佑承将郑盈盈温柔地抱到床上，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道：“好好休息，过几天再来，好吗？”
郑盈盈温顺的点了点头，躺到了凉席上。我和郑圣瑾在门外站着静静等候李佑承，月光倾泻了满园的银华。
“佑承兄，多谢了。”郑圣瑾直将李佑承送到医馆门口，拱拱手做了个揖。
“严重了。再会！”李佑承一袭蓝袍飘然上了马车。我们目送着马车得得远去，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仙儿，我断不会娶你的。”郑圣瑾咬了咬牙，转身，留给我一个青色的背影。
我心下一阵失落，已经不止一次的被他拒绝，我为何还要热脸去贴着他的冷脸？我潇洒地甩了甩头发，道：“好。”
说完，我在空荡荡的长安大街上小跑起来，眼泪簌簌流下来，却越来越心伤。一个执着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还是回21世纪吧。
我一路跑进了凌府，我听见姬若唤我“小师妹”，我并未驻足，只是匆匆跑进了后院自己的小屋里。姬若跟了来，砰砰的敲我的房门，我闩了门，闷闷地将头埋在被子里哭，直哭到再也没有哭的力气。
“小姐，小姐，靖南王李子曦来找您。”门外素云的声音传入耳朵。
“不见！不见！今天谁也不见！本小姐累了，等我睡醒了再见他。”我将眼角的泪痕抹去，蜷缩到榻上沉沉地睡了去。
梦里，我怎么都追不上郑圣瑾的脚步，我拼命地跑、拼命地喊，他始终不回头看我一眼……再醒来，又泪流满面。
我瞧了瞧窗外，已是阳光灿烂。我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算让时间冲淡那些关于郑圣瑾的记忆。披了件袍子，我开了房门。只觉得肩头一重，一个人直直地向我身上倒了过来。
“你、你……”我看清倒在我肩头的人，是李子曦。难道他在屋外等了一夜吗？
他迷迷糊糊地抱住我的肩膀就一通乱蹭，口中喃喃道：“凌筱仙，凌筱仙……”
见他这一幅傻呵呵的样子，我哭笑不得。我将他吭哧吭哧地拖到我屋中的榻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倒是像极了个婴孩。忽然，我眼前一黑，晕倒在他身上。
再醒来，我还是躺在床上，床边站着李子曦、素云、凌父、凌母。我一阵纳闷，怎么一家子人都在我的屋里。
“丫头，丫头……”李子曦见我醒了，立马喜笑颜开地抓着我的手，脸上漾着比吃了蜜还甜的笑容。
“小姐，秦郎中说你有身孕了。”素云垂着张脸，比黑炭还黑。
“什么？有了？”我不可思议地听着素云的话，偏过头去看凌父凌母。凌母对我点了点头，凌父默默地喝着茶不言语。
我看着李子曦的脸，抬手就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刮子，愤愤地光着脚丫子就冲出了屋子。
身后，李子曦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我捂住耳朵，我不想听不想听！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看到关于他的一切。为什么我总是摆脱不了他的魔爪，从开始到现在。我明明不想卷入这一场又一场的皇室之间的斗争，可是，我被一次又一次地卷入了其中。
我穿着白色的袍子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直跑到了相国寺所在的那座山的山麓下。我静静地坐在石阶上，回想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一幕幕。关于李子曦、关于郑圣瑾、关于李世民、关于李佑承……他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中与我发生了太多了纠葛，让我在这个朝代有些脱不开身。
可是，我想要回21世纪。我不顾脚上划破了的疼痛，抱着膝盖嘤嘤地在石阶上哭泣。
“瞧瞧，这是谁啊？”身后传来熟悉的嘲讽声，六公主怎么到相国寺来了？我抬眼望去，不远处果然停着一辆绯色流苏的马车。
我立马起身欲走，却不想被她狠狠拉住手臂，生生地疼。我并不回头看她，我不想我现在的狼狈被她看见。
“哟，哟，哭了啊？”她将我一把扯到她面前，将我的狼狈看了个够。
我咬着唇，不言语。
“哟，连鞋子都没穿。”她狠狠地用高头履踩在我本就伤痕累累的脚背上。
“疼……”我皱眉低声道，心里更是疼。祸不单行，或许说的就是现在的我吧。
她脸上愈发的得意，狠狠地碾了碾我的脚背，脚背上渗出一缕缕的血丝来。我咬着牙，忍不住叫着疼，却抽不出来我的脚。
“如果你给本宫跪下，并保证再也不纠缠李子曦，本宫就放了你。”她抓着我的手又紧了紧，眉梢上挑看着我。
把狗惹急了还会咬人呢！把我惹急了我非给她点颜色看看！
我提一口真气，一抬左手，点了她的穴。一时间，她刚才的表情全部被定格，像是生生被冻住了一样。
“你、你对本宫做了什么？”她浑身都动弹不得，只有那张嘴巴还能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将我的脚背从她的鞋子地下抽了出来，啪啪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刮子给她，顺便点了她的哑穴。我还是很仁慈的，临了，只是脱了她的鞋子，在她美美的玉脚上用锋利的小石子划了两道。然后，随她丢在石阶上，总会有人来寻她的。
我刚做完，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打算潇洒离去，却撞上了来寻我的李子曦。
“你、你在做什么？”他看着一脸得意的我，再看看不远处躺倒在石阶上的六公主，冷着一张脸。
“只是教训某些喜欢欺负弱小的人而已。”我撇撇嘴，扔掉手中的小石子。
“你要有个限度！”他从我身边走过，走到六公主身边帮她解开穴道，并帮她穿好鞋子。
我看着那对狗男女，不屑地嗤笑一声，光着脚往回走。没想到刚刚把我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就能这样翻脸不认人。
“你给本宫站住！”身后传来六公主的高分贝声音，我并不理睬她继续走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