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过后,牧师宣布婚礼开始。
奢华的蛋糕旁,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蓝浩阳缓缓走上去坐在钢琴前。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下,舞动着手指,弹出了自己苦练已久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因为这个男人知道,他深爱的女人最喜欢这首曲子。她曾经和他说过,如果她有机会学习钢琴,那么她一定要第一个学会这首《梦中的婚礼》。
蓝浩阳的指尖在琴键上来回飞舞,弹出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音符,它们连在一起,变成了最动人的旋律。
蓝浩阳嘴角上扬,露出满足的笑意,他想着:一会儿普小萄听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他万万没有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穿着婚纱手捧鲜花就要与他长相厮守的普小萄,而是慌慌张张朝着他跑过来的顾冉。
“蓝总,普小姐不见了!”说罢,顾冉拿出了头纱和高跟鞋,继续道,“休息室里没有人,只有这两样东西。”
顾冉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使蓝浩阳瞬间停下了指尖的舞蹈。他看着刚刚还穿戴在普小萄身上的高跟鞋和头纱,不敢相信地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
“普……普小姐不见了!”顾冉重复道。
虽然顾冉跟了蓝浩阳很多年,既是他称职的助理,也是他信任的朋友,但是蓝浩阳的这种眼神每每出现的时候,顾冉都会紧张到冷汗直淌。
“怎么会这样?”蓝浩阳紧蹙眉头喃喃自语。此时,他脑海中普小萄微笑着走过来的画面变成了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刺痛着他的心。
这个女人,他拿到手心里去疼、去爱,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却抛下他,让他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和伤害。
见顾冉愣在旁边不知所措,蓝浩阳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喊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人!”他的声音像咆哮,更像宣泄。
看着顾冉慌乱地跑开,蓝浩阳咬着牙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钢琴的琴键,钢琴发出刺耳的噪声,使得原本其乐融融的婚礼现场变得躁动不安。
前来参加婚礼的嘉宾们见新娘迟迟没有露面,再加上蓝浩阳莫名其妙的话和咬牙切齿的表情,瞬间都猜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就连站在台上经验丰富的牧师也不知所措起来:新娘都跑了,婚礼还怎么进行?!
站在钢琴旁的蓝浩阳低着头,极力控制着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他看着指尖刚刚划过的琴键,心里如千刀万剐一般疼痛。
为了她,他承受着流言蜚语;为了她,他不顾一切和她办理了结婚证。可即使他这么努力,她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
那些美好的曾经还历历在目,他们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昨天。蓝浩阳越想越难以承受,他的目光随着心情渐渐冷淡,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凌厉。
任凭时间流逝,任凭婚礼现场变得嘈杂,他只顾呆呆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这时,满头大汗的顾冉急匆匆跑了过来,他看着已经陷入崩溃的蓝浩阳,小心翼翼地告诉了他一个更加绝望的消息:“蓝总,对……对不起,到处都找不着。”
或许是这句话点燃了蓝浩阳心中的那根导火索。只见他慢慢抬起眼,面无表情的脸,比冰刀还要冰冷。
顾冉还是第一次看到蓝浩阳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他禁不住倒退了几步,犹豫着开口道:“蓝……蓝总……您先……”
“滚!”蓝浩阳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发泄着他的愤怒道,“全都给我滚!”蓝浩阳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他看着婚礼现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嘉宾们,继续怒吼,“滚!你们全都给我滚!”
喊罢,他一脚踹翻了放着华丽蛋糕的推车。蛋糕没有了支撑,瞬间被摔在地上,变得一片狼藉。蛋糕最上面两个幸福的小人儿也被摔成两瓣,埋没在废墟之中。
大家见状,全都争先恐后地离开了婚礼现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任凭蓝浩阳一个人疯狂地发泄。
隔天,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这样一则头条新闻:
落跑新娘惹怒星璨老总蓝浩阳,婚礼现场惨变,现场一片狼藉。
从那时开始,再也没有人见过普小萄。这个当时成为街头巷尾人们热议的新闻,也在普小萄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世人渐渐淡忘。
站在窗边的普小萄吸了吸有些酸楚的鼻子,她拉上窗帘,收起了对往事的回忆。她把手里那张泛黄的报纸重新压在床下,报纸上的日期清晰可见,正是六年前。
“逃逃!”普小萄缓了缓情绪,走出门时轻唤道,“想吃什么?我去买菜。晚上我领你逛夜市,好不好?”
只见逃逃放下积木,用疑惑的眼睛看向普小萄道:“妈妈,你又糊涂了,你不是要去参加聚会吗?”
“我不去了。”普小萄蹲下身,摸摸逃逃的脑袋道,“妈妈决定留下来陪逃逃,逃逃也不希望一个人待在家里,对吧?”
“才没有呢!”逃逃摇摇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逃逃希望妈妈多出去走走,然后再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给逃逃听。”
普小萄欣慰地笑了,有如此懂事的孩子陪在她的身边,这是上天给她今生最大的礼物了。
晚上,普小萄并没有精心打扮,她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T恤衫加上那条已经洗到发白了的牛仔裤,脚蹬一双平底鞋,准备出门。
“妈妈。”逃逃叫住了她。
普小萄还以为他不舍,于是抿着嘴偷笑道:“看吧,我说留下陪你,你却不让,是不是后悔了?”
只见逃逃眨了眨乌黑发亮的小眼睛,张开小嘴道:“妈妈,你应该穿得漂亮一点,穿小美那样漂亮的裙子,你穿成这样多不好看。”
普小萄翻了个白眼,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她亲生的!
没有听从逃逃的提议,普小萄还是穿着一套休闲装出了门,如果不是逃逃“好心好意”给她出去放松的机会,普小萄已经记不清自己宅在房间里多少天了。
普小萄走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不知不觉,脚步停在了一家酒吧的门口。
酒吧的门面装修得很复古,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得到里面灯火辉煌。在晚上才沸腾的这片闹市区中,这样的酒吧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吸引普小萄的,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歌声。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澈,但又时不时透露出沧桑。想必他一定是一个摸爬滚打多年却还一直怀揣着梦想并为之奋斗的老男孩。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普小萄?你怎么站在这里?我等你好久了。”朝她跑来的是她这几年来最好的朋友:童朵朵。
童朵朵是一家服装店的店主,因此,她每次看到普小萄邋遢的样子,都禁不住皱起眉头指责几句,这次也一样。“我说普大小姐,我们这是聚会,不是出去做义工,你多少也穿条裙子,化化妆吧。”童朵朵忍不住埋怨道。
“你怎么和我的儿子一样,我的儿子也是这么说我的。”普小萄嘟起嘴,她觉得舒舒服服比起打扮得光鲜靓丽重要多了。
童朵朵无视了普小萄暗示她是她的儿子这件事情,只见她张开红唇白齿,义愤填膺道:“普小萄,为了你的儿子你也要振作起来,就算你不需要男人,那也得给他找个爸爸吧。”
“打住!”普小萄伸手捂住了童朵朵的嘴,眯起眼睛看着童朵朵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都那么希望我找个男人把自己嫁掉吗?再说了,我虽然单身,但我又不是未婚先孕,我可是领了证的人,你想让我犯重婚罪啊!”
童朵朵拨开普小萄的手,急忙拿出镜子照照自己抹得鲜红的唇道:“干什么!你不找男人我还要找呢,知不知道这口红有多贵!”嘟嘟囔囔了半天,她抬起头看看四周,主动转移话题道,“咦?你怎么不把你那天才儿子带来?”
“他没说要来。”普小萄一边说一边跟着童朵朵朝着前面的KTV走去,“不来也好,免得叽叽喳喳管东管西,你知道吗?他现在竟然研究起了心理学和性格分析!”
听到这里,童朵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故作优雅地用手遮住咧开的嘴道:“逃逃可真有意思,前途无法估量。就是年纪太小了,不然我就预订了。”
普小萄头上冒出三条黑线,这女人!五岁的孩子都想祸害,看来以后要让逃逃离她远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