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梅写诗,大家都乐。包括丈夫和儿子。
这一乐子,缘于一次聚会。一伙早已过了写诗、读诗年龄的人,酒过三巡开“酸”。特别是老梅“酸”得可以,从兜里掏出个着三不着两的东西,假模真样地吟诵一番。既不工整,又不对仗,既不朦胧,也不哲理,长长短短倒是有感而发直抒胸臆。
因为是一乐子,发起人徐主编古道侠肠,决定要为这帮兄弟出个集子。小徐对老梅特别地慈悲为怀,不住地鼓励。
老梅就是瓷实,人家一搭梯就上去了。真就弄出那么几首,权且叫诗吧。没法子,人家出的是诗集,不叫诗不好办。
徐主编有感于老梅穷途末路的年龄,又有感于老梅对亲情的那份深厚,不管是歌还是词统统收编,末了还给老梅一句安慰:不错。因着这句话,老梅又连夜赶出几首。徐主编无法又收下了。人一上岁数,就像孩子一样。
说来,老梅也是个学汉语言文学的,大抵也知道诗是个什么东西。年轻时有激情写过一些,但爱脸面从未张扬。现在心若平原上宽阔的湖水,倒坦荡得一览无余,挥笔就写,自娱自乐,先感动了自己,然后再把所写的那些人感动一下。反正那些至爱亲朋和她一样既不懂诗,也不会玩味,觉得来自心灵又触动心灵就行了。
小徐的青梅竹马张主编是个做地质学问的,声称不懂诗,但对老梅写的东西感慨了一番,而且很真诚,其中有这么一句评价:你在一杯糖水里放了几粒盐,味道就不同了。当然,人家是冲着对小徐打小那份感情,谁让老梅是小徐的知交了。但老梅从心里感动。
老梅掺和着一群不是“诗人”的诗人,掺和着一帮还略有朝气的诗人写诗,本就是一乐子,可她真在这个乐子里放了几颗盐,写到痛处,哭了几回。她感谢小徐让她把心中已久的沉淀诉诸于笔端。
作家周艾民这样说,现在精神中就剩下诗还算是纯净的。老梅就是怀着这样一片纯净的心情,在早春二月写下了这些不是诗的诗。
别笑,就当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