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山下。
一位负剑少年用袖子擦去额头的汗珠,道:“大师兄,这儿就是一剑山啊。”
打头那人望着山顶笑道:“没错,咱们到了。”
四位身着白衣的人,在一剑山下,通禀了身份。
那山脚下的两位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急急忙忙地上山去了。
刚刚擦汗的那位少年嗤笑道:“这就是一剑山的弟子?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留在山下的那位弟子听他这般挑衅言语,面有愠色。
被称作大师兄的人呵斥道:“亭敏,不得无理!”
那少年吃了瘪,怏怏地看向别处。
上山的弟子回来后,请他们上山。
四人走过山路,刚踏入一剑山门,正闲聊的一剑山弟子们看到他们,都收起笑容,投向不友善地目光。
注意到四周都是充满敌意的眼神,叫作亭敏的少年反而更加得意,走路也更加趾高气昂。
正与箫二白谈天说地的张云融看到他们,目光也挪不开了。
二白跟着看去,见为首那人身材高瘦,眉清目秀,白衣似雪,风度翩翩,一时也恍了神。
随即问向张云融:“他是...不是,他们是谁?”
张云融一脸疑惑地反问道:“你不知道?”
二白呆呆地摇摇头。
张云融提醒道:“看他们衣服右肩处,看到了吗?那个字,豫,想起什么了吗?”
箫二白仔细地看了看,还是摇摇头。
张云融长叹一声:“唉,他们是豫州新剑派的弟子啊。”
经他这么一说,箫二白觉得好像听过这个门派。
箫二白问道:“他们来干嘛?”
张云融哼道:“肯定没安好心。”
箫二白不解道:“这从何说来?”
张云融惊讶地说:“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们一剑山和他们的恩怨。”
看箫二白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张云融气不打一处来。
看那四人从身边走了过去,张云融在箫二白耳边低声说:“近二十年前,我们山主孤身一人前往豫州新剑派,杀了豫州新剑派的第一高手孙长风,当时可是震惊武林啊。”
听到孙长风这个名字,箫二白心中已然明了。
箫二白也学着张云融的样子低声问道:“为什么杀他啊?”
张云融小声吼道:“那我能知道吗?我当时才多大啊!”
发现自己给张云融问烦了,箫二白转而称赞道:“刘山主真厉害,在人家地盘,杀了他们的第一高手。”
张云融得意地笑道:“那可不是。”随后又不解地问:“二白,这三年,你可没少挨打啊,我都看在眼里。周老前辈也是江湖武林排的上号的剑客,怎么就...就一招也没教你呢?”
箫二白也纳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我也没办法。”
张云融咂咂嘴,安慰道:“没事。世上哪有坑弟子的师父呢?你就好好跟着周老前辈练吧。”
那四人进了议事堂,是刘一剑的二师弟刘文安接待的他们。
为首那人行礼道:“晚辈豫州新剑派兰亭序,见过刘前辈。”
身后两人亦是纷纷行礼道:“晚辈周亭树,姜亭风,见过刘前辈。”
独独李亭敏,轻佻地打量着四周,装作没看见。
兰亭序回头瞥了一眼,正色道:“亭敏。”
听到大师兄发话,李亭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行礼道:“晚辈李亭敏,见过刘前辈。”但语气仍是轻浮。
刘文安不知这结怨多年的死对头怎会派弟子前来一剑山,却还是客气地笑道:“好好,不必拘礼,先请坐吧。来人,上茶。”
一番客套寒暄过后,刘文安直接问道:“各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啊?”
兰亭序怡然自若地答道:“我等自幼习武于宗门之内,未曾见识过天高地远。诚觉目光浅薄,掌门便让我们请教于一剑山,来受些挫折。”
刘文安听后心中暗忖:兰亭序这话说的伶俐。这挫折,是给,还是不给?倒让我们进退两难了。
面上又笑道:“各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今日先休息下,咱们明日再议。”
见刘文安如此推脱,李亭敏冷哼一声,却招来大师兄兰亭序的眼色。
兰亭序点头同意后,四人便跟着去了各自的客房,而后又都聚到兰亭序房间内。
房门紧闭。
三人围坐在桌旁,李亭敏怀中抱剑,倚着门说道:“刘文安胆子真小,切磋一下还要扭扭捏捏的。”
兰亭序闻言喝道:“亭敏!休得无礼!”
李亭敏抬头看着房梁,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二师兄周亭树说道:“不用担心,大师兄话都那么说了,他们拒绝不了的。”
姜亭风点头附和,随后对着身后的小师弟说道:“亭敏,勿要再逞口舌之快了。”
李亭敏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笑着说道:“看来这一剑山,除了刘一剑,都是大草包!”
兰亭序见李亭敏死性不改,生气地说道:“亭敏,你言语如此轻薄无礼,说的好听是年少无知,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心术不正,剑道如何走的上正途?”
周亭树和姜亭风见大师兄动了真火,都在一旁劝着他莫要动怒,亭敏还小,口无遮拦。
倒是李亭敏,还不服气地反驳道:“当年小师叔死的时候,怎么就没人说刘一剑无礼了?就没人说他刘一剑心术不正了?”说完李亭敏就气鼓鼓地看向一边。
“你你...”兰亭序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无奈地摆摆手,道一句:“罢了罢了。”
豫州新剑派本是豫州一流门派,甚至有望成为豫州第一门派。但孙长风的死,让豫州新剑派元气大伤,不仅沦落为豫州二流门派,还成为了江湖中人的笑料。
李亭敏从小顶着这样的丑闻长大,他看不开,兰亭序也理解。
兰亭序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周亭树和姜亭风见大师兄心情不快,便拉着小师弟离开了,只留兰亭序一人独自叹息。
其实,这师兄弟四人,只有兰亭序经历了当年的风波。
入夜,箫二白坐在议事堂前的台阶上,拿出长箫,迎着秋风吹了起来。
四下无人,月明风清。
一曲过后,却听身后有人赞道:“小兄弟,曲子吹得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