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哎……”犟驴张海庆伴随着一连串叹词被推出门,反身想回来,门已经被关死并在里面叉上了。找去吧,权当以运动抗严寒,总比进不去屋站在门外挨冻强啊。
让孩子玩必不可少,让孩子学习也必不可少。
知识是社会发展的必要条件,也是人生发展的必要条件。当官可能被撤职,财物可能被洗劫,惟有知识永久属于拥有者。此观点既不深奥也不怪僻很容易搞懂,不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践技能,他人只能从拥有者身上复制而无法对他进行剥夺。犟驴张海庆知道这个理儿,尽管他不靠理论知识活着,但他绝不反对学习文化,不然,张昭可能就是放牛小子而不是大学生了。
“别玩了,跟我回家。”犟驴张海庆不辱使命,以最快的速度从屯邻家里找到龙小儿。
“回家干啥?我不回去。”龙小儿瞪着拒绝的眼睛。
“你妈让你回家学习,不听话她拾辍你,爷爷可管不了。”犟驴张海庆瞪着威胁的眼睛。
僵持不下,犟驴张海庆打出儿媳妇的旗号,缘自于龙小儿最怕钟亚芹,或者说,在三不管儿的天下,这小子唯一惧怕的人是钟亚芹。惧怕的理由有点不可思议却非凭空而来。龙小儿淘气惹祸,张朝背着父母没少教训他,可从来没在那个小脑袋里留下深刻印象,钟亚芹只动过一次手,从此龙小儿就在她面前服服帖帖,极少敢放横儿。何以如此?据张家的日志记载:钟亚芹的用刑方式比较残忍且极具刻骨铭心的威慑力。
大约在龙小儿5岁时,私下从奶奶衣兜里拿一块钱到小卖部买零食吃。接到举报,钟亚芹十分震怒。惩治前,她先轻声细语地问清龙小儿是哪只手掏的钱,随即脸一翻,薅住儿子的胳膊拎小鸡般拽进厨房,将那只小手摁在砧板上,举起菜刀狠狠地剁下去。当时不仅龙小儿吓瘫了,就连张朝和他爹妈都吓白了脸儿,扑过去一看,深嵌在砧板里的刀刃紧贴着龙小儿的手指尖儿不差毫厘。
功力深厚!
练过。
怎会如此准确?钟亚芹心中有数,别人细想也能明白其中诀窍。
“天哪!你疯了,这要剁手上可咋整?”张昭妈没这种惩罚孩子的经验,怪钟亚芹玩惊险动作,万一失手后果难料。她反复细看孙子的小手,确信没造成严重后果才安心。
“剁上他就自认倒楣吧。”钟亚芹平静的回答。
“你看你,孩子不就拿了一块钱吗,值得你下死手,你想剁残废他呀?”奶奶心疼孙子。
“这不是一块钱的事,要钱花多少都行,偷,一分钱也不允许。今天我就是要他记一辈子,手是用来干正事的,偷摸的手留着没用,以后手爪子老实点,再敢沾个偷字,我真废了他。”钟亚芹怒气难平。
龙小儿记住了,他不光记住了不能偷,还记住了不能惹自己那看上去嘻嘻哈哈和蔼可亲的妈。
教育孩子的艺术奥妙无穷,难怪有人终其一生都整不明白。
慢慢悟。
今天,犟驴张海庆亮出儿媳妇的招牌,顺利地把惯于调皮捣蛋的孙子带回家。
钟亚芹的威慑力仍然有效。
长效机制。
最近一段时间,鬼子溜刘春池家成了全村儿的热点地带,几间大房子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犹如农贸市场。尤其是范小丫请来那个器乐演奏老师后,就象热油锅里浇了瓢凉水,平添一股火爆劲儿。
器乐老师难怪敢留长头发,确实有两把刷子,吹拉弹唱琴瑟笙箫,十八般乐器他至少会一半儿,唯一不足之处是不会吹喇叭。
挺愁人,眼下急需本专业人才。
“这可不怪我,当初你没说非要会吹喇叭的老师。”范小丫拒不承担失误之责,随后强调:“不过,你说了也白搭。我问过这个老师,现在咱县文化馆里就没吹喇叭的人,需要只能上民间去找,这类人大部分都散落在民间。起码我们县是这种情况。”
“那咋办呢,扭秧歌没喇叭也上不来劲儿啊。”张昭没心思研究民间都隐藏着什么人才,他需要能把喇叭吹出调儿来的人。“你知道附近村屯里,有谁会吹这玩艺儿?”
“哎呀!真是舍近求远,这人才咋给忘了呢。”范小丫突然懊悔得直拍大腿。
“谁呀,值得你一惊一乍的?”
“吴梅她爹就是有名的喇叭匠子呀,外号吴大喇叭嘛,大东哥结婚时他还来吹了呢。”
“噢,可不是,我咋也忘这个茬了。”张昭上小学时,大家经常拿吹喇叭的事逗吴梅,总叫她吴小喇叭,气得她满操场追打同学,制止不住时还哭过鼻子抹过眼泪呢。
“我去问问吴梅会吹喇叭不,她要会吹就更好办了。”范小丫急匆匆地去找吴梅,问她是否具备这个特殊技能,目前急需。
结果两个字:不会。
吴梅跟范小丫一起来见张昭,进一步提供信息,说她爹现在年大气不足,如果红白喜事短时间吹吹还凑合,长期吹奏肯定不行。还说她哥能吹些简单的曲子,秧歌调儿应该可以,如果需要,她负责拉她哥来帮忙,反正冬天猫在家里没啥正事可干,弄来参与文化娱乐,让他少耍点钱。
“那就这么定了。让你哥来不白干,咱适当给他点报酬。”张昭主动提出合作条件。
“报不报酬倒无所谓,能让他干点有意义的事,别整天泡在赌场上耍钱比啥都强。”吴梅注重另一方面的效益。
杜绝赌博,从某个角度看是增加收入。
“别介,既然讲聘请,就不能让人白搭工,这和咱自己人参与不能相提并论。这样吧,跟你哥说,愿意来,咱每天给他20块钱,算是生活补贴了,直到正月底,结束时一次结清。”张昭第一次以总经理的身份对开支进行单独拍板儿。
“没问题,保证把我哥拉来。不过,要是给补贴不方便,我看就拉倒吧,免得惹出不必要的是非。”吴梅是个细心的女孩儿,她怕由此引发某些误解,怕人借题发挥制造矛盾。
直接管理钱财的人,应尽量避免闲言碎语。
“没关系,这事我做得了主。”张昭决定遵循市场规律。
无利不起早。
吴梅的哥哥吴迪舍不得赌场,也抵不住妹妹和媳妇的联合攻击,极不情愿地来三不管儿入伙。小伙子喇叭吹得一般,人倒长得挺帅气,中上等个头儿,匀称的身材,尤其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曾让吴梅从小儿就幻想把它换过来,难在不那么便利。
喇叭吹响了,尽管调儿不是很准,基本旋律倒也差不多,只要别拧了腰劈了胯,能让大家拧起来即视为能行。尽管刚开始别扭,等习惯了顺过劲儿来,真吹准确了说不定还拧不了了呢。
发展的理论告诉人:吹喇叭有个熟练过程,越吹会越好。
秧歌队组建起来后,拐拉腿刘贵老当益壮,毛遂自荐地跑来要求担当秧歌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