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楚临川不放心把可疑人物就这么放走了,另一方面回靖烨的漫漫长途也是实在无聊,总之,云枭是正大光明的留下了。第一次正式离开安定,她脸上带了些外出郊游的兴奋,明明还是一样了无生机的漠北风光,她依然频频掀了帘子向马车外看。
方才那几下子,虽然没看出来眼前这女子的真正实力,可是能将一把重剑挥舞的轻飘飘的,这一身蛮力想来队伍里也没几个人能正面接住。为了不让云枭搞什么幺蛾子,楚临川找了借口把她留在了马车里亲自看着。
“你可曾见过石胆花?”云枭顶着楚临川嫌弃的眼神将两条腿都放到座位上,盘腿坐起来,百无聊赖地同他攀谈。
楚临川不舒服地朝一边挪了挪,修养使他无法开口斥责一个姑娘坐无形状,不懂规矩。可是看到云出月这般散漫自由,他就浑身难受,不由冷冷道:“略有耳闻。”
云枭一听,耳朵就竖了起来,双臂向下一撑,整个人在狭窄的车厢里弹起来,凌空的时候双腿还保持着盘住的姿势,一屁股砸到楚临川身边的座位上,砰的一声吓他一跳:“快给我说说吧,那石胆花张长什么样子的?现如今能在哪里找到?“
她的靠近让楚临川更加如坐针毡,恨不得在二人之间竖起一道墙来,好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女侠是要去找石胆花?还不曾问女侠尊姓大名?“
云枭一脸正色道:“随便问问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临川莫名地看到她,就会咬紧后槽牙。或许是因为处在他这个位置上,极少遇到这样的地痞无赖吧。尤其这无赖又是个小姑娘家,更让他无从下手。
“那石胆花,你是在哪里听说的?可真有这东西吗?”见楚临川不搭理她,云枭又贴上去一点,把楚临川刚挪出来的位置给挤没了,自己却毫不自知,眼巴巴地还追着他问:“这东西挺贵吧,有几个呀?”
呵,不才说是随便问问的么。要装也不装得像一点儿。
楚临川被她逼在角落里默默坐着,不算大的车厢此时竟然显出了几分空旷。见她不仅没有退后的意思,甚至还抢身拦在他面前,无奈道:“皇都靖烨出现过。你能不能过去点。”
“好的。”云枭伸出一条小细胳膊撑到他身侧的车厢上,这下更加是隔绝了他换位置的可能,“具体在哪里能说说吗?”
看着她手腕上因紧张而浮现的青筋,楚临川突然就笑了,原本微微侧向窗户的脸也转向云出月,捕捉到了她眼底的焦急:“自然知道,这东西现在在谢府少将军谢麟云手中。乃是少将军重金求购所得,想必不会轻易割爱。”
当初他见了那石胆花,才知此花非彼花。石胆花不是花,甚至不是植物,它是在山壁上结成的结晶,乃是药石无医的剧毒。这云枭要石胆花作甚,他一时是想不通。若是拿来杀人,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凭她这一身功夫,成功率也不会比用石胆花低。
云枭听闻了石胆花的消息,喜滋滋地安分坐下了,不一会儿又开始无聊地扭七扭八:“好无聊啊,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楚临川闭目作仙风道骨状:“就等着,按道理是快来了……正好你也能派上用场。”
云枭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想到之前领队的跟楚临川传话说进了瑜平郡的地界了,瑜平郡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她想掀开帘子看看外头是什么样子,突然之间脑海里警铃大作,周身汗毛如过了电一般地立起,破空之声从耳边传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随手扯了楚临川一起抱头蹲下,一支白羽箭穿过马车窗户,擦着她脸上的绒毛,钉在厢板上,将厢板劈出条缝来。
云枭脚下一蹬发了力,从前边马车帘子里滚了出去定睛一看,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进了一条狭窄的山谷,两边山头上冒着一排黑黢黢的人头,箭矢如同急雨一般铺天盖地而来,耳边满是“咻咻”地尖啸。此时暮色昏沉,山谷中光影迷乱,商队顿时损伤大半,寥寥数人负伤顽抗。
“有山贼!有山贼!保护少……”不知是谁在呼喊,只是这呼声戛然而止掐死在了喉咙里。
顷刻之间,这支声势浩大的商队已经接近覆灭,车马混乱地堆散在路上,各色形状的尸体或趴或伏,很难想到,刚才这些还是活生生的,抱怨着赶路辛苦的人们。
是山匪吗?云枭此时真想大喊一声是本家,再回头,马车已经被射成了个刺猬,楚临川在里面生死未卜。她顶着箭雨扑腾着躲闪了两下,瞅准时机,一抬胳膊,咯吱窝里已经夹住了一支箭,随即口中嗯嗯啊啊地惨叫着,人打了个旋儿,跪地,面朝下狠狠砸在了地上。
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