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枼天告别了顾大佑返回福溪峰,路过那处亭台已不见了之前那群少年,他还以为对方都已经散去,准备继续赶路,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听上去像是珠珠的声音,枼天立即赶上去看个明白。
到了近前,枼天发现竟是早晨嘲笑自己的几个少年,却不见了白衣少年,他们把秦慕蓉和珠珠围在中间,出言不逊,举止轻浮,珠珠气愤的将秦慕蓉护在身后,不断怒骂对方。
堂堂一个筑基期修士,被几个炼气士围在中间调戏,枼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大步上前推开少年,将两人拉出人群。
几个少年见有人多管闲事,嘴里骂骂咧咧就要动手,枼天双臂将两人护在身后道:“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大白天饮酒不说,还欺负同门弟子,这就是清虚观一直自诩的风气?”
几个少年一点都没有收敛,其中一个嬉笑道:“刚刚才放过你这个废物一马,你不但不感激,还敢跑来多管闲事,真以为小爷怕了你不成?”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枼天白天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又见师姐和师妹被人凌辱,眼神变得有点模糊,强忍着身体的酸痛,一把捉住少年的手臂用力一转,只听“咔嚓”一声,对方手臂应声而断,枼天还不解气,一脚将对方揣飞五六丈。
剩下几个少年那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他们平日师兄弟之间切磋都留有分寸,哪里会把人伤成这样。
见枼天如此凶悍,少年们的醉酒也被吓醒了,战战兢兢指着枼天道:“你竟然敢对同门下毒手,我们要去找执法堂说理。”不等枼天回应,一群人抬起昏迷的同伴逃离了现场。
等几人都走远了,枼天才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刚刚出手太重,谁知道堂堂炼气六层的少年竟如此不堪一击。
“师姐,你不能太忍让了,都被对方欺负成这样了也不还手,他们要是在胆大几分,你们该怎么办?”
秦慕蓉双手搓着衣角,楚楚可怜道:“师傅不让咱们惹事。再说了,我和珠珠是偷着跑出来的,要是在和人起冲突,到时师傅怪罪下来还不是要责骂我们。”
见珠珠站在一旁不停的点头,枼天无奈道:“回去吧,他们刚刚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了,回去看师傅怎能说。”
秦慕蓉紧紧跟在枼天身后道:“啊…还要告诉师傅?”
珠珠一脸担忧道:“师兄,先不告诉师傅行不行?”
枼天摇头道:“就算咱们不说,师傅迟早都会知道,与其被动承认,还不如主动交代,说不定师傅还会想办法为咱们开脱。”
“真的吗?”珠珠兴奋的望着枼天,这让他压力山大,赶紧补救道:“我是说可能,师傅那么疼爱你们,说不定法外开恩呢。”
“师兄,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不过真的很厉害,一下子就把对方的胳膊给掰断了…”珠珠围在枼天身边喋喋不休。
可怕吗?枼天陷入了沉思,后面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我刚刚是怎么了?行动完全不受控制,竟然出手就掰断了对方的手臂,看来是真的被激怒了,以后一定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刚才的境地。”
珠珠说了半天也不见枼天回应,抬头才发现对方眉头紧皱,可能是为刚才的事情担心,珠珠吐了吐舌头望向秦慕蓉,见对方也低头不语,便老实的跟在两人身后。
回到福溪峰,三人马上去见了云清子,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禀报给师傅,乖乖的站成一排等着挨训。
云清子听完后立马大怒,先骂那群少年不知检点,又骂两个丫头不停命令,最后连枼天都没有放过。
发泄了心中的怒火,云清子命令三人都去山上的石洞面壁思过,没有自己的命令,谁也不许下山。
苏世之和元瑶闻讯赶来,苏世之先开口为三人求情,被云清子一起罚去了山上,元瑶见师傅心意已决,便不敢在多言,就算这样还是被云清子一起罚去了山上,元瑶心里那个委屈啊,自己就不该跟过来。
云清子未雨绸缪,将弟子们全打发到山上面壁思过。
到了天黑,果然不出所料,几个少年和执法堂吴长老一同来到福溪峰,开门见山要带走枼天回去调查。
那个受了伤的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伤口,口口声声要讨个说法。
按理说,执法堂的第一要务就是先救治伤者身体,再根据伤情追究伤人者,可现在明摆着就是要让云清子眼见为实,无法驳回执法堂的诉求。
云清子当然不能让对方如愿,没了一往的随和,痛骂几个少年酒后闹事,自己的弟子一忍再忍,对方还是得寸进尺,逼不得已才动手打人。
执法堂要是执意追究此事,就先将几个饮酒,闹事的少年处理了,再来谈枼天违规的事情。
吴长老虽然心中不甘,也拿云清子没有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见枼天一面,让两人当堂对质。
云清子不留半点情面,当场拒绝道:“我门下弟子不管是对是错,但私自溜出师门已经犯了门规,贫道把他们罚去面壁思过,吴长老要想惩处枼天,等他反思了过错再去执法堂受刑,不知意下如何?”
几个少年都齐声拒绝云清子的提议,今天一定要将枼天带往执法堂,吴长老见云清子态度坚决,提早做好了安排,只好暂时作罢,压下心中的怒火,领着几个少年们离开了福溪峰。
走在路上,那个受伤的少年突然记起枼天当时的状况,便悄悄告知了吴长老,对方心喜道:“当真?”
受伤少年肯定道:“弟子决不敢欺骗执法长老,其他同门也是亲眼所见的。”
吴长老看向其他几人,对方都证实是亲眼所见,想来几个少年也不敢信口胡吣,吴长老顺手给受伤少年接好了断骨,让他们先回去等候消息,自己独自一人去了太极殿。
半夜三更,吴长老不顾云中子休息,找上门说明了情况,云中子面露喜色道:“此事当真?”
“绝不敢欺瞒掌门。”
“真是天助我也,此事先不要声张,待我明日去见了三师弟,自然会给受伤的弟子一个交代。”
云清子换不知道吴长老去了太极殿,等对方走后,他总觉得心中不安,便步行上山,想看看弟子们都在干嘛,顺便问问枼天有没有遗漏什么。
他暗中察看了苏世之等人,都还算老实,除了苏世之偶尔抱怨几句外,秦慕蓉她们都在认真修炼,他没有惊动几人,悄悄回了小楼。
第二天,云中子亲临福溪峰,没有带一个随从,封闭的环境,两人很少单独待在一个房间中。
“掌门这是来兴师问罪?”云清子率先开口。
“也不算是。吴长老连夜告到了为兄这里,总要来看一眼。”
云清子看不透掌门的心思,先试探道:“掌门要如何处理此事?”
“能怎么办,两边都是清虚观弟子,为兄也不能偏向哪一方。可几个少年才刚刚进入清虚观,许多事情还不是太懂,所以为兄和吴长老商量后决定,想让枼天和珠珠两人去内门修行,顺便学点规矩。”
“掌门是怪我驭下不严?”
“那倒不是。师弟也知道,按照门规,以枼天和珠珠的资质只能去往外门。为兄和吴长老商量了半天才将他两人留在了内门,师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要是不答应呢?”
“师弟这就不讲理了,总不能每次都要为兄请出祖师令和师弟交谈。”
“掌门请便吧,枼天和珠珠两人正在后山面壁思过,三个月后,我自然会让他们去内门报道。”
“还是师弟明事理,为兄就不打扰了。”
送走了掌门师兄,云清子没有立即前往后山,独自一个人坐在路边的一块青石上陷入了沉思。
元瑶本来一直老老实实,现在和苏世之关在一起,成天东躲西藏的,今天特意跑到了枼天面壁的石洞,见对方拿着一根木棍在认真练剑,不愿搭理自己,就自行坐在一旁观看。
也就元瑶耐心好,坐在一旁足足等了一个多时晨,枼天总算是打完收功。
元瑶迫不及待拉着枼天道:“师弟虽根骨不佳,可武学上的造诣非凡,假以时日,就凭这一手剑法也能扬名立万。”
枼天笑笑道:“师兄说笑了。当今天下,还没听说过有谁凭借一套剑法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炼气修行才是王道,我这就是闲的没事干,锻炼锻炼身体。”
元瑶道:“先不说大道,小道,你说师傅真忍心扔下咱们不管?
“师兄,这次第一天,你就不能有点耐心?”
元瑶哭丧着脸道:“我是很有耐心,可大师兄没有耐心。”
“关大师兄什么事?”
“师弟你看。”元瑶撸起自己的袖子,青紫肿胀的胳膊直接呈现在枼天眼底。
“大师兄还真是……善良。”
“算你反应快。”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瑶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转身就朝秦慕容修行的山洞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