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涟漪不知道。
说起来,江流和她无冤亦无仇,叶涟漪本是江湖儿女,向来恩怨分明。
叶涟漪不知道红鸾和江家有什么恩怨。
恩怨有因果缘由,冤亦有头,债亦有主。
从方才红鸾的表现上来看,红鸾过于执念,并不是说红鸾不对,叶涟漪也从来没有把红鸾当做下人看待过更没有理由阻止红鸾杀江流了结因果。
江流虽然来叶国另有目的,但是也帮了她。现在更是在帮助叶国。
叶涟漪这么做对江流确实有些不公平,可天下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作为君王,叶涟漪本不会有这些顾虑,被多余的情感羁绊,这样会降低她的判断力和决断力,甚至刚才都不应该让红鸾对江流动手。
终究是凡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注定叶涟漪不能抛开这些情感,成为一个无情的君王。
江流出了王宫,往望江楼而去,身边是车水马龙,人群喧嚣,江流却觉得犹如天籁。
外界的声音在提醒着江流,我的意识还在,没有迷糊。
眼中人影重重叠叠,江流终于支撑不住,倒地不起。
街上人来人往,注意到这个身穿儒服的俊逸青年蹒跚着步伐跌跌撞撞的走在大街上,怪异看着青年倒在街边,没有人去在意,路过的行人刻意离得远些,生怕惹上麻烦。
江流昏迷前最后的映像看到天空很蓝,没有云彩。
没人去管江流,就像旁边没有人回去在意的乞丐。
在江流昏迷的旁边正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靠在一颗街边小树的树干,看着衣衫破败不堪,蓬头垢面,双目无神混沌迷乱,鼻梁挺直,嘴唇干裂,依稀能看出刚正的面容,只是毫无生气,死气沉沉。
老者哪怕是靠着,依旧看得出老者身形高大,空空如也的右手袖,缺失了右臂,左手宽大如蒲扇,虎口有一层老茧,只有练剑多年的人才认得出这是一双用剑的手,这么厚的老茧,剑怕是已经练得出神入化。
老者不仅缺失了右臂,左腿也是断了,是整条腿没有了,只有一条右腿和一只左手。
真是可怜!
这老者明显是一个用剑好手,一入江湖岁月催,回首向来萧瑟处,还是武林过路人。叹哉:身不由己。
老者就像一个乞丐,但老者面前没有乞讨的破碗。
一个身穿儒服的书生公子,一个残疾的褴褛老人,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彼此之间只有不到五步的距离。
怎么看都很不和协。
走过的人冷眼旁观,漠不关心。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光极盛而衰。
江流体内的易筋洗髓内力有特性,自动运转修复江流的伤势。
直到月上柳梢头,江流身子动了动,咳嗽起来,咳了一口污血出来。
慢慢的睁开的眼睑,银色的月光打在江流的身上。
江流撑手想要坐起来,由于保持这个姿势太长时间,身子麻木动弹不得。
用了几分钟钟适应,尝试起来几次,跌倒了几次。
每一次跌倒,江流都咬着牙齿不吭声。
身体好了很多,还是感觉有点头重脚轻,胸口绞痛不已,呼吸都不是很顺畅。
靠!
那女人下手真狠。
江流心中发誓,以后要是再小看女人,就买一块豆腐撞死得了。
还发了狠,等此间事了,必须好好习武,今天这个场子得找回来。
我还不信了我,我江流十多年时间易筋洗髓筑基,养了一口先天气,体内的内力也是纯正的先天内力。
根基雄厚,八脉具通,百窍俱开,一年炼气可抵别人十年之功,一年?两年?三年……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当然习武之人搏斗厮杀,并不全靠内力,武学招法,临场反应,格斗技巧……
等等综合,才是真实实力。
内力没有强到碾压的程度,生死之间皆有可能。
江流习武之路,还刚刚迈入练气,才起步而已。
红鸾,江流不知道她有多强,可以肯定的是非常强,江一九人全上都不一定打得过的那种。
可那又如何?
我江三公子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来日本公子神功大成,就……
就……
江流又纠结了,我江三公子是那种打女人的人吗?
如若红鸾不依不饶,非要灭江家满门,就别怪江流心狠了,哪怕是现在江流也有很多方法让她完美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不用江流动手,只是江流不喜欢那些方式。
而且现在江流还不确定和红鸾是不是不死不休的地步,这要了解真相后才能判断,江流很少凭借自己喜好做事,况且双方还有合作,彻底闹掰了对谁都不利,至少现在不是闹掰的时机,哪怕她们做的很不厚道。
当然差点死了的江流也不会大度的当做没发生过,江流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君子,也不是好人,万物终有报,时候未到。
还有叶涟漪,这女人就是一白眼狼,一点儿也不靠谱,当王的人。一点儿也不理智。
江流撑起身体,站了起来,不免感叹世态炎凉。
迎着朦胧的月色,依约看到了靠在树干上的褴褛残疾老人。
世风日下,老无所依,是悲哀。
也生出了些许同病相怜。
江流走上去,蹲在褴褛老人面前,“老人家,今日你我也算是有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力所能及或许可以帮到你。”
褴褛老人死气沉沉的双眼望向江流,江流刹那间如遭雷击,江流看得真切,褴褛老人的双眼是瞎的,可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就算是瞎的,被褴褛老人盯着,这样的感觉江流有国,有一种当初面对缭子的感觉。
江流骇然,那是一种无形的势,是一种看破世事红尘的沧桑。
“你和一个人很像,他也倒在那里,你站起来了,他再也没有”
褴褛老人语气平缓,却又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声音刚正,说着一件好似再平常不过的事。
褴褛老人左手抚这树干要起身,江流急忙搀扶。
江流没有问是谁!不过很清楚今天怕是遇到一个能人了。
在江流的搀扶下,褴褛老人一只脚依旧立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绝世宝剑,褴褛老人从树后拿着一根立在树上的木棒杵着地。
双目失明的眼睛望着侧面,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你很幸运,也很不幸。”
说罢,褴褛老人杵着木棒走了,江流张了张口,看着月光拉着褴褛老人的影子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