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宫中已经开始筹备过年的礼品了,长街上各宫宫人手里捧着各种精美的盒子,喜滋滋的回了各自宫中。
瑾玉的王府即将建成,王尚特前来告知,说是气派极了,定是能讨瑾玉欢心的。
瑾玉居住的养心殿偏殿,大门紧闭,门口的积雪化成了雪水,房间里的炭火烧的吱吱响,那红罗炭及其耐烧,味道也轻。
瑾玉坐在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参汤,似乎是觉得太闷了,抬手打开了手边的窗户嵌了个缝。
瑾玉看着面前的参汤,眼神冷冷的,小声的叹了口气,“修寒,今日庆亲王入京了吧。”
修寒正擦着盈嫔送来的琉璃花瓶,里边的百合香气扑鼻,花蕊弯曲,粉红相间的百合放在桌子上,显得精致极了。
修寒听了这话,不禁一愣,“是,听说已经进了紫禁城了,问这个做什么?”
瑾玉咧嘴苦笑:“能做什么,等消息吧。”
嘉贵妃早早地就被请到了养心殿,此时养心殿正殿中,只有她与皇上二人,两两相望,无言以对,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掉根针都能听得仔细。
庆亲王在王尚的带领下,朝着养心殿来了,皇上旨意,为表悔意之心,必须赤足而来,单衣而行。
路边的积雪很厚,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才冷,只着单衣的庆亲王已经冻僵了,身子颤着慢吞吞的走着。
他的脚已经被冻得青紫,每走一步都要晃三晃,王尚都看在眼里,量他也不敢辜负了皇上的“恩典”,时不时催促着,庆亲王知道自己如今不可能被这个奴才放进眼里,不敢有半句怨言。
过了半个时辰,庆亲王到了养心殿,庆亲王哆嗦着跪下,屋子里的炭火让他的冷意降了几分。
“拜见皇上!”
皇上没有睁眼,手里把玩着瑾玉亲手给他串的玛瑙串:“你可知朕为何让你入京。”
庆亲王紧紧低着头:“臣弟愧对皇兄的照料,此番前来就没打算回去。臣弟知道愧对您太多,皇兄您要杀要剐随您方便。”
皇上嗤笑一声,“嗤,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不仅仅是对着朕,还有秦若梦,恐怕以后你们也不会在见面了,朕不是无情之人,说吧。”
嘉贵妃转过头看着他,眼睛有了一丝光亮,就带着那点期盼,等着庆亲王开口,庆亲王看了她一眼,赶忙转回身毅然决然的说着:“臣弟没有要说的了,为保存您的颜面,臣弟愿意自行了断,还请您能放过臣弟妻儿。”
皇上不屑一笑:“你拿什么跟朕提自行了断的要求,十六年前你已经犯过一次错了,朕不但不会让你的妻儿好过,还会让你得个痛苦不堪的死法,这是你应得的。”
皇上转了转手里的珠子,冷漠的说:“王尚,带庆亲王去阿哥所。”
庆亲王不敢求情,他知道庆亲王府的每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踉跄的起身走了,即使秦若梦用那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他也没有施舍一个笑脸。
自进殿到出去从头到尾他只看过嘉贵妃一眼,那如同看污秽之物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嘉贵妃的心,破碎不堪的心又活生生的裂开了一道口子。
要是以前,她定是要狠狠地哭一通鼻子,和尽忠抱怨一番,可现如今遭受了这一切的嘉贵妃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本也想到了,只是还留着一点期盼,现如今已经彻底死心了,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嘉贵妃:“你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你我这些年的孽缘终究是到头了。”
嘉贵妃莞尔一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倾国倾城一点都不为过,嘉贵妃看着皇上:“皇上,这些年您和臣妾向来是各取所需,谈不上后悔,臣妾也知道您从未爱过臣妾。”
皇上起身走到嘉贵妃面前,扶起嘉贵妃:“朕这辈子只爱过一人,她已死,其余的不过东施效颦罢了,入不了朕的眼,若梦妹妹,当年你初入宫中朕也是这么叫你的。”
嘉贵妃含着泪看着皇上:“是,当年您是这么叫我的,您说只要我忘了他,我所要的一切您都能给。”
皇上拍了拍嘉贵妃的肩:“朕自知给不了你爱,给你些别的又能怎样?只不过你告诉朕,你弟弟如今是不是意图谋反。”
嘉贵妃最后悔的事就是纵容他谋反,嘉贵妃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是,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如今落得这幅田地,是我自己活该,皇上臣妾斗胆求您饶了瑾明好吗?”
皇上点点头:“如若他不招灾惹祸,朕不会杀他,你走吧,朕对得起你了,来人,小路子送嘉贵妃去冷宫,三日后赐予鹤顶红。”
嘉贵妃临走时看着皇上,觉得宁德皇后真是幸运,让皇上这么深爱着,自己和璟瑜也曾经这么相爱过,可是临了了,却是未曾看过自己一眼,恐怕他还在后悔与自己相遇,那一日的水乳交融,换回来十六年后的玉石俱焚。
王尚查好了,到了养心殿看见皇上一个人拿着宁德皇后赠与的同心结,仔细的端详着,王尚跪下复命:“禀皇上,奴才验过了,五阿哥是庆亲王亲生,七阿哥和八公主是皇室血亲。”
皇上抬抬头,没有任何反应,“庆亲王的孩子们长大了,断不能放虎归山,妻氏女眷变卖到青楼,他的儿子午门斩首。”
王尚在台下应着,皇上捂着额头,头疼不已:“至于瑾明,等到秦鸿烁押送回京之时,在做言论。秦家成年男子一律杖杀,妻氏女奴同样变卖到青楼,朕不想再看见这些人。”
“另外庆亲王朕不能让他好死,朕原谅过他一次了,朕不信秦鸿烁谋反与他无分毫关系,王尚朕要你亲自去办,在庆亲王的身上刻上奴字,别让他太好过,把他带去京城最繁华的龙阳馆,做一辈子男妓,他既然管不住自己,那就让别人把他管教,为期三十年,朕不准他死。”
王尚听的心惊肉跳,这未免太过残忍,那好歹是皇亲国戚,罢了,谁叫庆亲王屡次犯错呢!
瑾玉亲手给嘉贵妃做了些饭食,好说歹说,要不是自己,人家的日子过得好着呢,瑾诚在一旁帮着瑾玉洗着菜。
瑾诚是个软性子,也因为这个不得嘉贵妃器重,但是这性子倒让瑾玉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瑾玉想着想着切到了自己的手。
“嘶啊!”
瑾诚看见瑾玉的手被切到了,流着血,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帕递给瑾玉,瑾诚和瑾玉虽是幼年相识,但是如今多了层身份,让着孩子多了许多胆怯,瑾玉接过瑾诚双手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血迹,打趣的这那孩子:“这么怕我?”
瑾玉把手帕还给瑾诚,瑾诚打了盆水,把手帕在水里来回的转着:“也不是怕,就是觉得哥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比以前英气多了,以前唯唯诺诺的,现在却是英姿焕发,器宇不凡。”
瑾玉接着切菜:“谁不会变呢,不变的是死人,人就该有点转变,否则一辈子就像那被拴住的狗一样,原地遛弯。”
瑾诚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瑾玉看着瑾诚乖乖烧火的样子,觉得这嘉贵妃生的三个孩子真是有趣,截然不同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