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嘞！戗菜刀……”随着一声声吆喝，一个赶着带棚驴车的破衣服老头出现在河沿村的村口，听到吆喝声的妇女们纷纷出门，一手提着菜刀一手剪子，看着像劫道的，其实是来磨刀。一个爽快的妇女尖着嗓子问道：“老先生，磨刀多少钱啊。”老头车不停，对她努努嘴，车旁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价目。女子哈哈笑道：“囡不识字，你就跟囡们直说吧。”老头开口说道：“磨菜刀剪子镰五文，补锅补锄头十文。”妇女看了看手里的菜刀，问道：“磨个刀就五文？我磨两把刀六文中不？”老头一摇头，说道：“不中，一口价没得讲，过了这村我可就不回来了。”妇女说道：“中吧，你给囡磨吧。”说着把刀递给老头。老头接过菜刀，从车上拿出来家什，摆个木头凳，坐地上默不作声地磨刀。陆陆续续的有其他妇女也过来，老头面前摆着一堆菜刀镰刀。张二狗刚从学堂回家，他娘就对他说道：“二狗，过来跟我把锅抬走。”二狗答应了一声，便跟他娘抬锅出门。走到磨刀老头身边，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圈人，叽叽喳喳地聊着，二狗他娘把锅放下，对正在磨刀的老头问道：“补个锅多少钱啊？”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锅，又看了一眼这对母子，顿了一下，说道：“中午我去你家吃口饭，补锅不要钱，中不？”二狗他娘一愣，寻思了一下，说道：“我家没什么酒肉可以招待的，净是些高粱米饭山野菜。”老头看着娘俩说道：“有口吃的就行，我再给你磨几把刀。”孩他娘不再犹豫，回复道：“中，那俺把锅补好就做饭，二狗啊，你呆在这补锅，一会再把他领咱家去。”说罢就往家里走。老头再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小炉子，点上炭火开始熔铸。二狗就蹲在炉子旁边看着老人敲敲打打，老人看了他几眼，问道：“小娃娃多大了，念书没？”二狗回答道：“十二了，在学堂念书呢。”老人思考一下，说道：“再有两年就要科考了吧？能不能考个秀才，当个大官啊？”二狗撇撇嘴，说道：“我不想考学，我想当大侠，我可是要成为大剑侠的。”老人笑了笑，抬头正视他一眼，说道：“练剑可是要吃很多苦的，还是念书安生一些。”二狗不屑的说道：“念书一点意思也没有，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还是当大侠好，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老人手上活计不停，叨咕着：“又是被说书的骗的，大侠可没那么好当，江湖恩恩怨怨，一个不小心可就没命喽。”二狗跟老头犟嘴道：“瞎说，没命的都是毛贼坏人，大侠是不会死的，就算掉下悬崖也能捡到武功秘籍，还有仙子救他。”老人哈哈一笑，说道：“说得好，大侠是不会死的。小伙子，那你想不想练剑啊？”二狗毫不犹豫的说道：“想，但我娘肯定不让我练，她想让我好好念书，去京城赶考，回来做县令。”老人停下手中活计，对二狗举起右手，说道：“把手给我。”二狗不得其解，直接把手递过去，老人握住男孩的手掌，手上微微用力，向上一直摸索到手腕和大臂。厚厚的老茧硌的二狗生疼，被捏过的手臂痛的发热，手上使劲想把手抽出来。老头松开手，见几个妇女在看这边，就不再言语，低头磨刀。
时间到了中午，磨完刀剪的女人们付钱离开。老人把补好的锅装上车，少年领着他往家里走。老人开口对少年问道：“你想不想跟我练剑，做一个剑客？”少年低头犹豫了很久，二人静静地坐着驴车。少年突然抬头说道：“我想练剑，但我娘咋办？”老人与少年四目相对，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娃娃你本就是练剑的体质，你若是跟我练剑三年，我保你有所成就。你娘那边交给我。但剑道一途坎坷不定，江湖更是凶险异常。你要是念书说不上当官，但起码安安生生一辈子，你若是入了江湖，那就要处处小心。”少年惊得呆立当场，磕磕巴巴说道：“你，你就是个补锅的，我咋跟你练、练剑，剑啊？练磨刀啊？”老人闻言微微一笑，猛地一拍车辕，突然一道寒光飞出，被老人握在手中。老人横剑在眼前，少年瞪着眼睛看着宝剑，突然一片强光闪过，长剑在老人手中飞旋不止，老人右手虚握，向前一推，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向前刺去，削落一片树枝之后又盘旋着飞回，老人再伸手一招，长剑重新飞回手心，再一推，宝剑重回车辕。少年惊得说不出话，老人一声长叹，说道：“说书的应该讲过天下文武榜，老头子我不才，榜上有名。”
一会的功夫驴车就到了家门口，二狗他娘出门接过铁锅，再把一堆菜刀剪刀镰刀锄头一股脑塞给老人，看来是把家里带铁的东西都翻出来磨磨，也是不吃这个亏。老人无奈的笑笑，坐下慢慢磨刀。少年看着驼背磨刀的老人，想问问江湖的事又不敢，畏畏缩缩地站在老人后边。孩他娘一嗓子吆喝，说道：“二狗别看了，去叫你爹回来吃饭，再给牛打捆草。”二狗哦了一声，捡起镰刀就跑出门。刚跑到门口，就见到隔壁老李头正在自家门口对着驴车发呆。二狗上去问了一声：“老李，看啥呢。”老李头用污浊的眼睛看着二狗，沙哑着说道：“二狗，你家谁来了？”二狗不假思索的说道：“来了个磨刀的，还说自己是文武榜上的，要带我练剑呢！”老李头眉头一皱，说道：“正好我也有刀要磨，带我进去看看。”二狗带老李头进院，正背对着他们磨刀的老头突然坐直了脊背，回头一看，见到了并肩走来的二人，赶忙站起来，对二狗说到：“小娃娃，过来。”二狗一头雾水，说道：“干啥？”老李头开口说道：“听说阁下是磨刀的，我正好有一把刀要磨，不知你磨不磨得动？”老头在身侧横起右手，长剑突然从车辕里飞出被握在手中，老头开口说道：“天下名剑，奚出我手。李铉詹，你以青年剑胚为食，修炼邪功。天下正道人人得而诛之。京城血衣案之后被你逃遁，原来是藏在这。今天我袁白尺必定诛杀你伏法。”老李头森然一笑，盯着磨刀老头说道：“本来我想吃了这个剑胚养好伤再找你们报仇的，今天你倒是来了。”说罢伸手一招，一柄血红色短剑出现手中。磨刀老头赶忙叫道：“二狗！带着你娘快跑！”李老头长剑一扫，对着袁白尺大声问道：“不知我尘封多年，江湖可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