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某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吃完饭后孟朝阳便向郭老爹等人表明了自己准备离开的意思。郭家人有些不舍,尤其几个小的,跟着孟朝阳又是读书又是练武,有了不少的感情。孟朝阳只好无奈道,几个远房宗亲见他实在可怜便在徐州城给他置办了处产业让他准备回去打理云云。郭家人见孟朝阳眉目坚定,知道这是非走不可了,再说他们也没什么理由挽留人家的说,只好在中午由郭李氏和郭月季准备了桌酒菜算是践行。
依依惜别后,郭小三和郭小四赶着车,郭冰和孟朝阳坐在车里,这就准备先回镇上。一路上两人都不言语,气氛有些尴尬。郭冰忽然发现,自己到了古代后貌似便有些出师不利,好不容易整得朋友不是说没就没了,就是说走就走了,咋就没个家境简单、思想单一,能跟她正儿八经做朋友的呢?
到了镇上以后,孟朝阳就此别过。郭冰也不挽留,自己不是圣人,能做的也就是一般人的选择,一般人遇到危险选择应该都是,保住自己小命儿要紧。
柳宛若就住在离旺客不远的槐树胡同里,郭冰也不矫情,按照先前说好的,带了些布料和样服交给她缝制,按件计算,一件十个铜板,算是照顾朋友。
旺客的生意终于也开始走向平淡,每日里规律的发货、收钱、归帐,郭忠廉和郭忠礼两个小的渐渐也可以上手了,不过郭冰仍旧专门请了个掌柜的帮忙打理生意,接手了两个小弟的活儿,对此俩小老大不愿意,郭冰却很是坚持。她很清楚自己和小弟的情况,虽说一开始推陈出新整了很多新点子新的经营手段,效果是很不错,可是时间久了,还是出了不少问题的,入乡随俗和老道的经验多久都不会落伍。
郭冰请的掌柜姓张,是陈康介绍来的,原来做过十几年的酒楼掌柜。郭冰将店里的情况跟张掌柜做了个简单的说明,两方商议了一下报酬,以二两银子为一个月,根据经营状况年终有奖励。最后郭冰拜托张掌柜收两个小弟为徒,报酬是旺客百分之一的分红。张掌柜摇了摇头拒绝了,开出了另一个条件,那就是自己无子无女,孤苦伶仃一人,希望可以有一个养老送终的。郭冰咨询了一下长辈,又问了问俩小的,最后郭忠廉表示,愿意认张掌柜为干爹,行子女之孝。
这样,郭冰完全将旺客交给了张掌柜和两个小弟,只是让他们按照自己教的法子每月做一张财务报表给自己审核。沉迷虽然已进正规,可仍处于赔钱状态,郭冰交代完旺客后,便开始跟小姑全面运作沉迷成衣供货——这一直是她所喜欢和梦想的,现在可以从头做来,心里满是激情。
郭冰跟小姑一个合计,将成衣加工分成五部分,她来负责设计和统筹,小姑郭月季负责原料与成衣制作的质量检验,郭李氏负责放活儿和收货,郭实负责衣架制作,郭力负责原料进货和成衣出货的运输。做好分工后,郭冰才发现她们的安排有多么地资源合理利用,原来跟小姑一起做衣服的郭李氏现在主攻管理方面,效果空前的好,以前因为质量不好不好意思让大家返工,只好郭月季自己重新缝制,现在好了,有泼辣的郭李氏出马,谁做的不好直接跟着后面放的活儿一块儿甩回去,不做?好,你不做自有别人做,邻村很多人家都抢着找门路想做来着,不差你一家!这么三收拾两收拾,那些个想糊弄的便老实了,现在村里人见了郭家人都是眼带笑嘴带巴结的,木办法啊,还得靠人家吃饭呢!村里很多女人都给郭家做针线活,收入比男人们在外或者下地多多了,还不带官府剥削的。
现在郭冰对郭李氏这个娘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了,瞅瞅人家这雷厉风行的做派,瞅瞅人家这财大气粗的范儿,瞅瞅人家这消息灵通的小人脉儿……现如今,村里大到谁家嫁了闺女偷了人,小到谁家丢了只鸡没了根线头,甚至是邻村的大小事务,郭李氏都是了如指掌。郭冰现在终于相信那句话了,上帝给她家关上门的同时,一定会再给她家打开一扇窗的。这不,她爹郭力那扇门紧闭了她娘郭李氏那扇窗可是全方位二十四小时敞开着了,以备随时接收各路小道消息。
郭冰也跟大人们商量了一下几只小的的学业问题,郭冰想着给他们请一个专门的教书夫子,还是那样,只教上午,下午可以自由活动,郭小三郭小四去镇上跟张掌柜学经商。本来郭李氏很是反对儿子经商的,她做买卖可以,结了婚生了子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怕丢这老脸,可儿子却不然。现如今,既然有条件了,儿子当然得读诗塾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才是正道,毕竟这个时候的主流思想还是士出商末,士农工商,商人终究是最没地位的一个阶层。可是这次郭冰还是坚持了,这样一个朝代更替如此频繁的年代,为了小弟的前途与未来幸福,她可不愿意自家弟弟追随这种毫无意义的大流。郭冰将目光投向郭老爹,这个掌握家里大事决定权的长辈。郭老爹看了看坚持的孙女,再看看不松口的儿媳妇,吧嗒了一口老汗袋烟问道:“丫头,把你的理儿说说吧!这次我觉得你娘说的是不错的。”
“爷爷,我觉得小弟们现在读书可以,但决不能为了考取功名而死读书。过好日子可以有多种法子,现在最不明智的就是考功名!娘常年在村里还不知道,现在外面乱得很,看看咱们现在收的税征的夫就晓得了,现在不是一个地方不太平,而是整个都不太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谁做皇帝还指不定呢!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就这么地就入了官,站错队,那可就不是一个人能不能活的问题了,那是满门抄斩的事儿!爷爷,你就相信我吧,小弟他们喜欢经商,经商也许不会有光耀门楣的前景,但最少能过得好不会丢性命。”郭冰给郭老爹认真分析道。
“是啊,爹,这些日子我跟大哥在外面也觉出来了,外面像是要打仗了,哪里都不太平,还不如本本分分的待在家里最好。”郭力难得的开口,竟然还是支持女儿的,这倒让郭冰很是惊讶了一小下。
“人家高家村的高秀才不也没事儿,还那么受敬仰,听说高家几个叔伯准备接下来就让他主持族里的事儿呢!打仗?打仗也打不到咱小山洼里来,怕嘛啊?~”郭李氏很是不同意丈夫跟女儿的畏畏缩缩,遂不客气地直接举例道。
郭老爹继续吧嗒旱烟,一时屋子里安静极了。
其实不光是习文,在习武方面,郭冰自从知道自己生活的朝代后便开始尽量地避免几个弟弟接触功夫方面的事儿。她知道,不管哪个朝代,男孩子少时都有那么一个上战场杀敌做英雄的梦,可是问题现在战争的不是敌我,而只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趋势而已。她现在是五个弟弟的姐姐,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有危险,更不希望他们参加这种最后给赵匡胤做嫁衣的战争中去,她现在终于发现这个时代平安有多珍贵了……
“孩子们,还是自己愿意做啥就做吧!”郭老爹最后总结道。郭冰舒了口气,郭李氏则忿忿地叮嘱女儿,学手艺可以,弟弟习文时给我盯紧了不拉不拉的。
夫子很快便请来了,郭老爹亲自出马请的,高家村高秀才的一个远方老叔,儿子被征夫出征了,儿媳跟着出水痘的孙子一块没了,老爷子一个人不愿意被人就这么供着,便应了这份差事。郭家赶紧将放杂物的南屋收拾出来,郭力砌了个炕,郭实做了个桌柜,放上帐子席子等生活用品,恭恭敬敬地将夫子迎进类门。
就这样,郭冰在郭家平淡而又充实地生活着,多了份忙碌便少了丝对家的思念。郭月季也渐渐恢复了笑容,两人经常晚上熄了灯躺在炕上聊天或说着悄悄话,郭冰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她觉得日子就该如此,不必像现代那样担心买房、就业、考研,只为生活得更舒适而生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