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叫骂声吸引了宿舍里面下了班的保安们,他们簇拥在楼梯的另一头,紧张地瞧着下面的情形,大都为沈晦捏了一把汗。这个沈晦平素不过是个蔫了吧唧的瘦弱年轻人,竟然如此公然地和王建军叫板,十有八九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得这样不管不顾。一顿暴揍恐怕是在所难免了。这些保安大都在保安队中有些年头了,大都受过王建军的责罚,自然清楚又畏惧他的手段。
对侧的楼梯通向女员工宿舍,许多女保安、保洁员也闻声赶了出来,个个屏住了呼吸观望。
王建军斜睨两旁的围观者,心中甚是得意。在保安队这些年,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创造这种场合,在这些小保安的面前显示自己的强横,让他们从骨子里服气自己、畏惧自己。事实证明,这样做的效果非常好,偌大的保安队中,几乎人人都畏惧他如老虎。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有一些不好的苗头,袁强时常在保安、保洁中间散布一些自己的不是,甚至连沈晦这种不受待见的小喽啰也敢跳出来呛自己,看来是要拿眼前这个倒霉蛋开开刀,立立威风了!
想到这里,他攥紧了拳头,卯足了劲儿,要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保安,死得比狗还要难看。
“啊!”有人因为恐惧,发出了一声尖叫。却是年轻的女保安宋蓓。宋蓓年纪轻,又生得清秀白皙、小巧玲珑,稍微捯饬捯饬但真和写字楼里的那些小白领们有的一拼,哪里像个小保安。自打这小姑娘第一天到了保安队,王建军便觉得是得了个宝贝,对她是垂涎已久。可是小姑娘偏偏是对他冷言厉色,要不是他怜香惜玉,老早像对付那帮老娘们一般霸王硬上弓了。而她平素竟然沈晦走得异常近乎,这也是王建军不大喜欢沈晦的重要原因。
王建军色眯眯地望望宋蓓,舔了舔肥厚嘴唇说道:“蓓儿,莫要害怕,哥哥保证不把血溅到你的脸蛋上!”
有几个保安故意大声地哄笑,一些同王建军相好过的保洁大妈则不约而同的撇起了嘴巴。
宋蓓脸色惨白,神情之中充满了惊惧和愤怒之色。
王建军瞧在眼中,心中妒意更盛,拳上的力道不觉又增加了几分,阴冷着面孔缓缓说道:“小子,是你先坏了我们保安队的规矩,是死是活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说罢发出教人心悸的冷笑。
“队长,你大人有大量,你别和他计较……沈晦,快向队长赔罪……”袁强与王建军共事多年,深知他的心黑手狠,不顾一切地劝说。
“沈晦,快跑,跑到人多的地方去,他就不敢打你了!”宋蓓鼓足了勇气大声喊叫起来。
王建军怒容满面,骂道:“好你个小娼妇,老子倒是给你脸了,这件事一了,老子就把你办挺了,让你好好爽一把!”他又指着地上的袁强道:“不知死活的老东西,老子不但要和沈晦计较,和你也要把账算得清清楚楚!”
“你下流!”宋蓓又羞又怒。
她话音未落,便被一个高大粗壮的妇人,一巴掌扇倒在地上,沿着楼梯骨碌碌滚了下去,引得众人一片惊呼;四个保安也是一拥而上朝着袁便是拳打脚踢。
“你们找死!”突然一声厉喝,一个清瘦的身影陡然来到死命保安身后,一探手,扯住了一个人的头发,猛抬膝盖,狠狠地顶在了脸上。那人哎呦一声惨呼,捂着脸满地打滚。随后他如法炮制,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方式将另外三人放倒在地。顿时地上鬼叫一片。
那人却是怀抱婴儿的沈晦。一向老实软弱的沈晦,居然只用瞬间的工夫,放倒了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四个强壮保安,若非亲眼看到,在场恐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王建军也看得有些暗暗心惊,他实在想不明白沈晦究竟是怎么打倒四名比他强壮太多的保安的。但是毕竟碍于面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畏惧。他甩了甩肩膀,握了握双拳,走向沈晦。
“打……打死狗日的!”口齿都有些不清楚的陈斌风兴奋的大叫。却不知是谁在他的后脑勺上恨恨地扇了一耳光,恼得他哇哇大骂不止。
可就在他回头大骂之际,原本喧闹的现场突然变得安静,使得他的骂声异常得突兀、吵闹。他从人们惊讶、诡异的表情中觉察到了某种极其不寻常的意味。这让他隐隐有种脊背发凉的恐惧,他硬生生地止住了怒骂,缓缓地将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
天哪!沈晦的怀中仍旧抱着那个酣睡着的的婴儿,另一只胳膊平举着,一只手正死死地掐着王建军的脖子,将他牢牢的顶在了墙上。他的手臂缓缓上抬,眼看着王建军的脚后跟已经快要离开了地面。
原本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王建军此刻脸涨的通红,一双眼睛凸出着,像看见了恶鬼一样看着面无表情的沈晦,神情沮丧而又绝望惊恐。
“老袁是个好人,宋蓓也是个好人,我让你们不要为难他们,你们偏偏。”沈晦的声音低低的,听上去却有种令人心生畏惧的魔力。
王建军无声地动了动肥厚的嘴唇,喉咙间发出干涩的格格的声音,似乎是在尽力回应。他明显感觉到这个沈晦从上到下都透露着异样,令人恐怖的异样。
沈晦并不理会他的反应,他回头望向那个方才殴打宋蓓,叫刘莉的妇人,又望了望面色青紫、呆若木鸡的陈斌风。
陈斌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刘莉讪讪地朝沈晦轻轻点头,缓缓后退,腥臊的尿液从两腿间缓缓流了下来。她身后的众人纷纷嫌恶地后退避让。
良久,沈晦猛地收回了手臂,王建军便如同死狗一般不期然地猛然坠地,靠着粗糙的墙壁翻着白眼,大口大口的喘息不已。众人见他并无性命之虞,这才松了一口气。
“送他们去医院!”沈晦冷冷地说罢,转身低头看着怀抱中依然沉睡的孩子,缓缓走上了台阶,神情平静而又安详,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众人无不纳罕他的表现,却又因为他暴击王建军的举动,对他生出了许多敬畏,纷纷后退,却又不愿离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