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谜:
天运无功理不穷,
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
因为阴阳数不通。
看着李想拒绝了去平安州的提议,史鼎也只好作罢,喃喃自语道:“看来也只能让卫家的小子,去捡这个便宜了。”
李想听见姓卫的,来了兴趣:“哪个卫家?”
“他老子是前兵部侍郎,刚死了没几年。没进兵部前,一直在陕西任三边总督。这平安州出了一个六品的空缺,卫家就想先去占上。”手底下翻着一沓文书,找出来他的名字:“卫若兰,就是这个名了。哎哟,才十四。这去得了吗?”
“去的了去的了,赶紧得让他去!难道您不知,还有十一的就能疆场杀敌了?想当初,吴周瑜,七岁学文,九岁习武,一十三岁官拜水军都督,统带千军万马执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权,施苦肉、献连环、借东风、借雕翎、火烧战船,使曹操望风鼠窜,险些命丧江南。虽有卧龙、凤雏之相帮,那周瑜也算小孩子当中之魁首。”
史鼎看着李想不明所以,末了问了一句:“他有这么大的才干?”
李想答曰:“他有这么大的寿数。”转身出帐。
九月初三,忠靖侯巡边归京,史湘云被家人接回,要去城门拜迎,这也是军功侯爵家的礼制。林黛玉心动不已,去求了老太太。贾母思量过后,寻了贾赦来,商议一番后,荣国府时隔二十多年后,再以军功侯爵的世家,亮相京城。
安定门外,史鼎看到了姑姑家的大旗,心潮澎湃。拜过王旗后,先奔贾家而来,还不忘招呼李想跟上来。
林黛玉紧紧攥住湘云的手,呆呆的看着师哥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就这个身高,也不过才是一八十,李想的理想是一八五。
湘云仰着脸看这位探花郎,鼻直口阔,目若星河,长身玉立,自带风骚。只见他笑嘻嘻的看着流泪不止的林黛玉,问着她:“再哭就不抱你了。”
黛玉啐他一口:“又浑说话!你...”
李想实在忍不住,撩开帷帽捏了捏她的琼鼻,口中言道:“小姑娘终于长大了,等着师哥的。我先随军复旨,你去家里等我,你还没去过呢吧。焦大叔,带着妹妹回府。”
焦大笑呵呵的按按他的肩膀:“好小子,有股子悍将味道了。”
李想拍拍胸口说道:“我也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啊。”
旁边的史湘云实在没忍住,扭过身藏到黛玉怀里咬着牙的笑起来。
李想这才注意到她,用目示意黛玉,黛玉瞪他一眼,拍着后背给湘云顺气,说道:“你跟着她叔叔千里都跑回来了,还不知她是谁?”
看看和贾赦聊得起劲的史鼎,这才恍然大悟:“史家的姑娘?有礼了,一会跟着黛玉去我那儿喝酒。”
史湘云红着小脸转过身给他见礼。
一声号角,众军归队,旌旗遍立,肃然而行。两旁亲人,呼爹唤儿,热泪盈眶,拥挤跟随。
林黛玉看着骑在马上的师哥,不禁说道:“终于是,回来了。”
交完了虎符印信,史鼎进宫面圣,李想招呼着李过,拉上几辆大车,急冲冲奔家而去。
京城素有东富西贵之称,昔日太上未封王时,就在西城有一处小小的院落,面阔六间,进深三间。有一荷花池,池上有一石孔桥,池壁周围有出水石雕兽头六个。正合适给他住,但凡有逾制之处,也都一一改了过来。
黛玉看着眼前熟悉的下人,就知道师哥早有预谋。杜鹃已是妇人打扮,上前紧紧拉着黛玉的手,喊了声小姐,就凝噎住了。黛玉说道:“好姐姐,你何时来的?怎地不去找我?”
杜鹃一边让着小姐进门,一边说道:“自打小姐进京后,小爷就给老爷写信,让老爷把奴婢一家并林管家的儿子儿媳和王嬷嬷一家,送了过来。说是小姐想家的时候,能见到我们这些旧人。老爷自然应允了,这不,也刚到时日不长。您外祖家可是国公府,没有个帖子在,我们怎么敢去?”
正说话间,李想带着李过也回了家,招呼着众人先卸了车,过来摘掉黛玉的帷帽说道:“回了家,还带着它作甚。还真是恍若仙子了,来,看看你的闺房。”
林黛玉跟着师哥进了内院,满目的苍翠映入眼帘。贾芸正指派人在摆弄着花草,见到黛玉连忙喊着姑姑,黛玉羞涩的说道:“自幼相见,何必如此。”
贾芸却说道:“今时今日大不同,这规矩愈发的要讲了。姑姑喜欢哪些花草,尽管说来。但凡有的,我都能给您找来。”
焦大嘿嘿两声:“芸小子可是出息了,自打金陵回来后,就是这京城车行的首席,手下也是管着几百口子的人。”
贾芸冲李想抱抱拳:“全凭着小爷呢。”
林黛玉满心的欢喜,随着杜鹃和雪雁上楼去看,一如林府,只是门窗全都换了玻璃,更显得通透。
雪雁吐吐舌头对杜鹃说道:“这才是李大哥才能拿出的手笔。真真想住着不回去了。”
杜鹃也知道,若是单留黛玉在此处也是不能,就安慰说道:“时长不短的就回来住几天,也图个新鲜。小姐也可以请请客会会友。”
黛玉想起那年在姑苏老宅,请英莲的故事了。叹息一声说道:“也不知英莲和妙玉如何了?”
古人重情皆因相见难,山迢迢水长长,分别便是离别时,此生难相见。
黛玉不得相见,但咱们可去一观。
姑苏城外蟠香寺,妙玉俏立在老松之下,问到颜习斋:“千户回京,与我是凶是吉?”
颜先生拄着一根竹杖,远望那队启程的锦衣卫,缓缓开口:“李四维自京中来信说道你算是解脱了;宫中双妃争位,不肯移宫,当今是自顾不暇。若是继位那天还移不得宫,嘿嘿,这画面太美,吾不敢直视。”
妙玉俏颜一笑:“老先生也想那位李通事了,偏他的怪话多。”
颜习斋哈哈笑起来:“这小子问我是留在京中混日子好,还是去地方上一展抱负?老夫回他,一个米粒大点的七品,有什么抱负可用?你猜他如何回复?”
妙玉想了想李想的为人,说道:“可是说自己经天纬地之才?”
颜习斋摇摇头:“他居然回信说道,就是治理一县之地,他都没有把握。农桑不通,刑名不懂,真不知那些个进士是怎么做的县太爷。”
妙玉不禁悚然:“此等人物既然畏仕途如虎?难不成他有大心计?”
颜习斋呵呵看着她笑:“怕你家江山被他夺了去?他是心中有子民,生怕一个不好,就要治下子民受苦。”
妙玉思筹了片刻说道:“这么说来,先生也要离我而去了?”
“不错,既然他不懂,老夫就要教教他。我这一辈子全是教的你家子女,老了老了,再去教一个县太爷,这不是活回去了吗?哈哈哈,有趣,有趣!”颜先生踏歌而行,翩然而去,歌曰: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
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
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
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
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
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妙玉心里暗暗吃惊,这他人是谁?能不成自家的江山真的走到尽头不成?这李想就是应时而来改朝换代的?名家大儒明天时知进退,居然跟随他去。我虽是方外人,却怎可眼睁睁看着,这红尘说不得要去走上一遭了,
英莲已经及笄,甄士隐夫妇怎肯让女儿早早出嫁,故此没有声张,本打算悄悄的在家治一桌酒就算行过礼了。不曾想贾雨村携着重礼而来,士隐大吃一惊,急问来意。雨村说道:“先前蒙士隐兄赠银,才有我科场得中,再有林盐府推荐,我今日方能坐得住这金陵府尹。此次前来,一是道谢,而是求亲。夫人身边有一丫鬟名为娇杏的,我心早已属之,士隐兄若是肯割爱,我就娶她做个续弦。你我两家也算亲上加亲,不知意下如何?”
士隐苦笑连连,又不好薄他的面子,只好择良辰选吉日,一顶花轿送走了娇杏。连连叹气说道:“从此多事了!”
夫人不解其意,士隐说道:“娇杏在我家时日甚久,深知我家深浅。这贾雨村偏偏将她求去,必有虎狼之心觊觎我家。一旦寻个空档,我家这家产必归了他去。”
夫人垂泪道这可如何是好,二人纠结到天明。颜元告辞来访,看出他的囧像后问明原委,说道:“这贾府尹势力初成,必要四处网罗财物,以供他上下行事。我观本朝,一妇人竟能逼宫至此,可见天数已到变化之时。用不了二十载,恐天下大变。我这本来是准备出山,寻一个安心处,不若你随我同行。岂不闻人挪活的道理。”
士隐问道:“可有安心的去处?”
颜习斋用手杖指指西北面说道:“生门在此处,先去寻来一个头铁之人,给撞开这条生路。”
士隐问:“何人可行?”
颜曰:“国有四维,立国根本!”
士隐也是有宿慧的,就觉得头脑之中一片清明,来时种种恍若眼前,大声赞曰:南面而望,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