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词:冷雨凄风不可听,乍分离处最伤情。钏松粉淡重添病,腰瘦何堪再减容。怕别无端成两地,寻芳除是卜他生。
书接上文,晴雯痴呆呆跟着送走了天子,这才转回头来问:“这就行啦?”
林如海也是喜欢这个灵巧的丫头,逗问之:“他要是说了不算,这天下还有谁能说的算?”
李想哈哈大笑,指指这个呆晴雯:“师父请看,是否有着师妹的影子?我娶了您女儿,再送您一个女儿可好?”
林如海两眼一瞪:“她的事先放在一边,你给为师说说,给我说亲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不要养我了。”
李想赶紧赔笑:“哪能呢,不过就是想着您一个人怪孤零零的,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怎么得了。”
林如海叹息一声:“我早就说过此生不再续弦的话。”
李想扶着他往回走,“又不是续弦,就是纳个妾室进来。您这好歹也是侯爷,给个二房的名头就可。我这早晚还要出京,您身边要是没个照应,师妹怎能放下心来。况且,您听过这首词吗?十年生死两茫茫...”
林如海啐他一口:“我若说个不知,你就安在自己身上是吧。”
“我是说写这词的苏夫子,看人家这辈子,顺也好孬也罢,总是不亏着自己。重点是这里才对!他都能有个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的王朝云;您又何必孤独终老呢?”
说完这番话,不理发呆的如海公,带着晴雯回了内院,与她说道:“你先伺候在老爷身边,等着我给他说亲了,你再回来等着黛玉安排你。如此可好?”
撇下她也去发呆,这才换了身衣服,招呼杜鹃带着风扇去看黛玉。
黛玉在大门里接他进来,还只埋怨说:“这么热的天,何苦在跑来一趟。府里姑娘们都在,听着你来还要梳妆打扮,穿上大衣服,不够累的一身汗。”
李想自是闻弦歌知其意:“那我就不进去了,就是给你送个扇子来,吹会儿凉快就行。妙玉那里的庄子,现在谁管着呢?我要去一趟。”
黛玉自是满意他知道取舍,笑眯眯的说道:“让二姐姐陪你去一趟吧,印信在她手里。可是有事?”
李想把她拉到透风处,吹着些许微风,把蝗虫的事情略说了说:“我先过去让庄子里的人家养好鸡鸭,不能顾了别人,忘了自己。这事儿,必是我亲自去一趟才行。”
黛玉给他擦擦汗:“她知道了肯定高兴。你自去忙吧,我这里不用担心,若是想我了,送个信来,我自己就回去家里。”
李想抱了抱她,又被她推开:“好热的,去吧。”
不一会儿,迎春穿戴整齐出了来,李想临上车时忽然想起晴雯的事:“去跟宝玉说一声,晴雯是不回来了。”
黛玉一怔,随即点点头:“唉~~~可怜宝玉了,就这么一个风流灵巧的,还落在了你手里。”
李想一笑:“等着你回去安排呢。茜雪嫁人后,总不好让他夫妻俩两地分居,我一时手边无人,只有先用着杜鹃。你看好了给我送来一个,王府里阴阳失衡的紧呐。”不理她后边的娇嗔,坐马车就出了皇城。
黛玉拉着杜鹃回了正房,看着她摆弄好风扇,轻轻一摇,吹着下面的冰气,果然凉快。
宝钗侧坐在风扇最近处,问着杜鹃:“这风扇可有上市?”
杜鹃福了一福说道:“紧着做了几个,还顾不上呢。只是上市的话,还要等等。”用手指指天说道:“那位把图纸拿走了,等着他改好了,咱们才能做出来。”
宝钗心中盘算一番,问黛玉:“你怎么看这个?”
黛玉皱皱眉:“你们去想吧,我这心烦着呢。这晴雯的事,要怎么和宝玉说啊。毕竟是老太太给他的姨娘,就这么被我家抢走,总觉得说不过去。”
探春却说:“虽是好的,可是二虎相争之局,必要走一个的。去了你家反而最好。”
宝钗一拍手:“多给风扇的一份子,这事儿我去给你说。”
探春不干:“给我给我,我也能找人去说。”
黛玉被她们逗的笑了:“你们啊不用哄我,不就是想去找二太太吗。我自己去找老太太,这份子不就省下了。”
“知道为何不去?”
“我想着先去和宝玉说,纵是有怨言,让他说给我好了。可不敢让他去找师哥。”
宝钗站起身,让风吹着后背,对黛玉说道:“找他只有你去了。不过,凤丫头要是想要这份子,可不能给。你可别内外不分。”
黛玉让紫鹃去找宝玉,自己也要换身衣服见客,走到宝钗身边,悄悄的说了句:“你挡住风了。”就快步跑开,留下气急的宝钗和笑坏的探春。
......
梨香院中,黛玉细细的把事情告诉了宝玉,安慰他道:“你若是有心的,就好好的立住家,将来再给接回来。反正我家不比别处,她也是伺候我父亲的。”
宝玉别过头,不愿让妹妹看自己的眼泪,哽咽着说道:“我到不是为了这个。好妹妹,我原本想着你们都能好好地守着我过活,可是眼见着你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我这心里不知要有多难受。”
黛玉轻轻一叹,指指外边的袭人:“袭人想什么你心知肚明,你也要想明白些,你这个如宝似玉可关系着她们一生。只有一样事,你要记得。爱花也要护花,就拿晴雯来说,若是还留在你身边,你可护得住她?毕竟那是你母亲。”
宝玉低下头喃喃自语:“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黛玉起身慢慢的走到了外面,袭人赶紧着见礼,黛玉免了她大礼,和她说道:“怎么说也是服侍过他几年的。把晴雯的东西归置好,让他送过去吧。”
袭人也是流泪:“就这么热辣辣的去了,怎么能不叫人心痛。”
黛玉冲她一笑,也就去了,留下这主仆俩在这梨香院里叹离别吧。
待得下午时分,宝玉坐着车拉着晴雯的包裹来到了顺王府,林家下人也都知道这个二爷,没和他见外,就让他进了去。
一路分花拂柳,渐次来到后院,就瞧见晴雯站在一片芙蓉花丛前,笑脸相迎。
宝玉痴呆呆走到近前,未语泪先流。晴雯用帕子给他擦了泪说道:“二爷,这不是家里。可不敢让人笑话了去。”
“晴雯,你却真要离我去了吗?”
晴雯拉着他手坐到一处石凳上,仔细瞧着他说道:“我自小被卖进赖家,被打着骂着学着伺候人,本以为那里就是我的去处了。不成想,又被送到了你家。不到一年的功夫,我就陪在你身边,那时,还有茜雪和媚人。我们同吃同住,一起看着林妹妹来,宝姑娘来。那时节,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不会想着被罚,不会想着害怕。
渐渐的,二爷长大了,知道了疼我们这些女儿家。我本以为着,就此做了你的姨娘,跟你厮守一生。可是,我不争,自有别人抢。争来抢去的,我就渐渐的心冷了。
二爷,袭人对你的好是真好,她全心用在你身上,容不得旁人分润。我是老太太赏的,自然就不忿她,不成想她误会了意思,以为着有我没她。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传你我的消息。平时有些狎戏我自是认,可勾着你做那些羞事,你确是心知肚明。若是只说着我,也不值当什么,谁让我是个奴婢,就值十两银子的小丫头呢。可拿着我去比林县主,妄想着毁她的清誉,好把她留在府中与你相配。
宝二爷,这我还怎么能活着留在你家?这是往死里逼我。
现而今,我找着机会跑出来了,才知道这天地有多大。我就连当今都见过了呢。你好好的回去,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是想着我,大大方方的来看我。”
宝玉耳里听着,心里痛着,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晴雯擦掉他的泪水,福了一福:“我要去上差了。你自己坐回就家去,告诉袭人麝月她们,这里好着呢。”
香风不散,人已无踪。
直到李想把他拍醒:“还傻坐着呢,哟哟,这副失恋的样子好久没在别人身上见过了,快让我好好瞧瞧。想当年啊,一个住我上铺的家伙,也是这样的生无可恋脸,我们哥几个集资给他找了个技师,一顿就把他安排好了。现在想起来,真是令人唏嘘啊!”
“李大哥,什么是技师?”
“啊?...你管这个干什么,走,带你喝一顿,在撸几串你就好了。”搂着宝玉就往外走。
宝玉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只得跟着他去了前院,就看见冯紫英他们大热天的烧了一堆碳,各个拿着个铁签子烤肉吃。
招呼一声宝玉,递给他一杯酒,一口灌下去,他就活了,嚷嚷着要拼酒。
闹了一会儿,李想才说道:“谁认识一些矮门小户的人家,有没有嫁不出去的好姑娘,给我说说。”
众人哄笑,你都双玉一春了,还想着换口味?
李想说道:“非是为我!是想着给我岳父寻一个妾室来,也让他有个伴不是。听好了啊,不是续弦!所以才说着小户家的女儿,因为着嫁妆误了青春的,还要读过书的,你们都给问问去。先别露我家根底啊。”
别人还责罢了,宝玉却心中一动:“李大哥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个人。现在是个通判,认了我家做个门生。经常的来往,也就熟了。他如何的趋炎附势就懒得说了,偏偏他有个妹子是个琼闺秀玉,才貌俱全。他哥哥想着用妹子搏个出身,故此不肯轻易谈嫁。”
柳湘莲插了一句:“是想着给你这个宝二爷吧!”
众人哄笑起来,宝玉红着脸说:“该死该死,说破了就没了意思。那姑娘今年二十有三,这好年华还剩几年。偏偏要是配着姑父,我却觉得相得益彰。不如,寻个机会去看看?”
李想嘴里咬着一块肥羊肉,心里琢磨着这傅秋芳。贾宝玉说的必定是她,绝不会差了人去。只是...这姑娘的身后有些不妥,待我探访一番再说。任他是谁想捣鬼,我也要把这糖衣留下,炮弹送回。